初一對著鳳仙溫溫地一笑,點頭感謝她的開導:“鳳仙謝謝你,我大約真的是操辦這喪事太累了,弄得我整個人都疑神疑鬼的。”
拍了拍初一的手臂,鳳仙笑得好像今日的暖陽,她俏皮地指了指前麵:“放心吧,沒事的。你瞧這不就到了一齊祭奠大少奶奶的時候了,等這個一結束就剩下招待賓客用膳了。”
初一點了點頭,拉著鳳仙走到了擺放著冬初雪靈位的靈堂前麵,陸之遠做為冬初雪的夫君站在最前麵,隨後便是陸府旁支的親戚,再然後是其他前來吊唁的賓客,陸府上下的丫鬟和小廝排在末尾。時辰一到,陸之遠便偕同身後的人向冬初雪的靈位拜祭。
初一身為六等丫鬟,幾乎是隊伍的末尾,她跟著跪在地上,遙遙地望著冬初雪漆黑的靈位。
磕頭,拜祭。
世上再也沒有哪怕一人曾經親手操辦過自己的喪事,世上再也沒有一人曾經跪在自己的靈位前拜祭,世上再也沒有一人曾經親自埋葬了自己……
原本初一覺得這已經是這場喪事中最可笑的事情了,但是緊接著卻發生了另一件讓她無法理解的事情。
“大少爺,你冷靜一點!”
“大哥!”
“快,快去告訴大夫人,大少爺要自盡!”
隊伍的最前麵忽然騷動了起來,人群忽然失控了,初一站在末尾,她什麼也看不到,隻能從前麵傳來斷斷續續的隻言片語中,猜測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陸之遠……要自盡?
初一的心頭顫了一顫,她說不清自己到底是什麼感覺,仿佛在那一瞬間千百種滋味頃刻間打翻在心頭,有酸澀也有甜蜜。
酸澀是因為她以為陸之遠已經將她忘記,所以他才會那麼痛快地答應迎娶蕭可人為妻,甜蜜是因為原來她錯了,陸之遠沒有忘記她,他還記得她。
這就足夠了。
“讓讓,讓一讓,大夫人來了!”也不知是誰在高喊,混亂的人群在刹那間安靜了下來,自動讓出了一條道路,蕭氏就在秋桐的攙扶下威嚴地走到了陸之遠的麵前。
“之遠,你這是要幹什麼!”蕭氏看到陸之遠渾身素服,手中緊握著一把匕首,頓時臉色就更加難看了。
陸之遠淡淡地答道:“殉妻。”
“笑話!”蕭氏一聽陸之遠的話更加氣急,幾乎要指著他的鼻子罵道,“你是堂堂陸府嫡子,豈能為了一個女子尋死覓活!這要是傳揚出去,沒有人會讚揚你深情款款,他們隻會恥笑你兒女情長!”
陸之遠聽了隻是靜靜地一笑,然後對蕭氏道:“我不在乎。”
“那你在乎什麼!你在乎過我是如何十月懷胎將你生下來,又是如何將你養大的嗎?你在乎過萬一你死了,可人的名聲怎麼辦嗎?你的眼裏心裏隻有冬初雪,難道我們就不是你的親人嗎?”蕭氏拔高了聲音,似乎是想喚醒沉溺於喪妻之痛的陸之遠。
隻可惜,陸之遠真的像他說的,什麼都不在乎了。
“娘,當年我迎娶初雪過門,曾許諾過她,她生我生,她死我死,我為了能親眼看著她有了體麵的身後事,熬到了現在,已經違背了對她的諾言。娘,一諾便是一生,我不能違背自己的諾言!”說著,陸之遠忽然就舉起了匕首,朝著自己的心口狠狠地紮了下去。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