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堡梨院
日落月升,梨院主屋內“四侍婢”各司其職忙碌著。煙兒把屋子裏所有的燭火燈具都點亮,自從小產後莫音就很怕黑,所以天色稍些暗莫音房裏的燈就點起來了,每暗一點就多點亮一盞燈,她房裏的燈都點亮的時候就如同白晝一般明亮。波兒在為木然坐在梳妝台前的莫音梳理頭發,看到纏繞在和田玉所製成的梳子上的落發比前兩天要多上不少暗自擔心,不過也不敢多說什麼,偷偷把梳子上的落發收起來準備出去的時候在丟掉。縹兒則帶領著幾個年紀比較小的婢女收拾桌子上的碗碟,縹兒看著沒怎麼動過的碗碟杯筷不由得歎了口氣。能端到梨院擺上飯桌的菜肴都擔當得起“珍饈美食”這四個字,不僅所用的食材都是一等一的極品貨色,而且在烹飪之前都是由他們的少主蕭寒逸一樣一樣親手挑選。挑選後的食材清洗、改刀後,再由從各地請(其實是強虜來的)來的頂級名廚烹製,出鍋擺盤後蕭寒逸還要親自試吃味道,等一切準備工作都完成後,在由婢女們把菜裝到食盒裏抬到梨院,等擺上桌的時候,那些菜,就連有來配菜的幾碟小菜都是花費了很多心思的,而這些比皇宮禦宴還要有過之而無不及的菜肴卻未能使莫音多吃上兩口,每頓飯都是怎麼擺上去的,基本上在怎麼撤下來,每天縹兒收拾碗碟時看到這些冷掉的佳肴都會覺得好可惜,而她們的這位少主夫人也越來越消瘦,要不是每天夜深他們少主偷偷來為她輸送真氣,恐怕她們這位少夫人早就把自己給餓死了。渺兒在為莫音鋪床,原本床上的被褥枕套都是繡著“頑童嬉戲”圖的,是莫音有身孕後蕭寒逸特意讓人換的為的是討個吉利,而現在卻是換成繡有“鬆竹梅”這歲寒三友圖案的被褥,前陣子準備喜事的時候還準備了“百子千孫”圖的被褥枕套和床幔,想到那花費不少人力、物力如今卻閑放在庫裏的喜被等,她就不由得傷心,在回頭看看癡癡呆呆的少夫人,她更傷心了。在屋子裏忙活的人是不少,但屋裏清冷悲鬱的氣氛卻是依然充斥於每個角落,就算是講上十天十夜的笑話也沒辦法驅散。
將最後一盤名為“芙蓉鴛鴦”並沒有動過分毫的菜放進小婢女抬著的食盒裏,縹兒歪轉過頭看向在床邊剛點燃“翡翠蓮花燈”的煙兒。煙兒察覺到了注視自己的目光,扭過頭看向朝她投射過來目光的縹兒。身為“四侍婢”中最年長的一個,煙兒自然要比其她三個人敏銳得多,她當然看得出縹兒眼中的可惜與無奈,她自己何嚐不是同樣感到歎息。自從少夫人落胎以後,整座“冥堡”就再也找不到一絲一毫的喜樂之氣,像是死堡一般沒了生氣。少主不是整日喝的醉醺醺的,就是不知節製的日夜練功,弄傷自己也不治療,要不是黎總管有時候看不過去出手阻止,恐怕少主早就把自己弄的起不了床了,而失去孩子的少夫人則是大病了一場,病好之後就是癡癡呆呆的,像是完全失去了三魂七魄隻剩下一副皮囊的行屍走肉,除了做嬰孩的衣裳鞋襪外,連點表情都沒有,隻是偶而自言自語的嘀咕上幾句,連哭都不哭了,那樣子任誰看了都會覺得可憐。:“夫人,夜深了,早些睡吧。”波兒邊說邊扶起莫音,莫音任其扶著自己離開梳妝台走到床邊。躲在外麵向裏偷看的初晴再也忍不住了,踹門衝了進去。端木雪蠶暗叫不妙,他就知道帶初晴來一起調查地形是個錯誤的決定,瞧瞧衝動了吧,看樣子他又要負責收拾殘局了。:“晴、晴兒!”呆滯的莫音在看到突然出現的妹妹時,幾個月以來臉上終於出現了表情,渾濁不清的雙眼第一次不在迷霧蒙蒙。“四侍婢”中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在整理燭火的煙兒,她離莫音的距離最遠卻是最先發現出現在門口的不同氣息,她也是最先出手對初晴進行攻擊的人,隻不過以她的功力沒有發覺緊跟在初晴身後的另一個人。而波兒、縹兒、緲兒,三個人反應稍微比煙兒慢了一點。緲兒反應過來之後便轉身護在莫音身前,而波兒和縹兒則全都撲了上去,跟在初晴身後的端木雪蠶怎麼可能讓自己的親親小妻子被別人傷到,他跨前一步把初晴護在身後,對著煙波縹緲四個婢女一甩手,四個人便倒在了地上,她們每個人在不同的穴道上被打上了金針,使她們東倒西歪的躺在地上完全不能動,隻能眼睜睜看著初晴和端木雪蠶走進屋子。
:“姐、姐姐,他、他們、他們怎麼把你折磨成這副樣子,姐姐!”初晴走近床邊見姐姐的雙頰都凹下去了,而且看著她的眼神呆呆的心疼的不得了,抱著莫音就哭了起來。莫音的緩緩的、緩緩的伸出手拉住妹妹的衣袖,眼中也流出淚來,不過她眼中流出來的淚水是血紅色的。同樣站在床邊的端木雪蠶在看到莫音眼中流出來的眼淚竟然是血紅色的後不禁皺起眉來,他記得他師傅提過有一種天下奇毒“啼血吟”,中毒者隻有在毒深入髒腑之時才會有所顯現,血紅色的眼淚就是其顯現症狀,要是莫音真中了這種毒那可就糟了。:“晴兒,你先別哭,咱們還是先帶姐姐離開要緊。”事先毫無準備,不過現在既然已經被人看見了,那就隻能將計就計把莫音先帶走在說,至於能不能順利出去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初晴淚眼婆娑的對端木雪蠶點點頭,她也想盡快把姐姐從這個鬼地方帶走,也沒心思細問姐姐這一年多來的境況與那詭異的血紅色眼淚是怎麼回事,匆匆拿過披風給姐姐披上,就準備帶姐姐離開。見妹妹活蹦亂跳的站在自己麵前莫音那顆死去的心恢複了些須感覺,在看看妹妹身邊穿著冰藍色錦袍玉樹臨風的公子,她更加放心,如今已經沒有什麼使她牽掛留戀的了,想想自己的孩子已經死了,現在自己與蕭寒逸再也沒有一丁點的關聯,已經沒有任何理由留在“冥堡”,是該離開這裏的時候了。從枕邊拿起白天剛剛縫製好的嬰孩衣裳,莫音便在妹妹的攙扶下從床上起身腳步有些搖晃的向門口走去。:“少、少夫人,您、您、您不、不能走。”煙兒掙紮著叫莫音,雖然她的身體被金針封著動彈不得,她也想盡力留住莫音,要是莫音就這麼被帶走了,她們四個都沒命了。:“謝謝你們幾個的照顧,我走了。”莫音緩緩的蹲下身子輕輕的對煙兒說道,看了看其她三個人後站起身繼續和妹妹往外走,她現在什麼也不想想,隻想離開這個傷心地。:“音兒,你要去那裏?”當莫音三人走出屋子門口的時候一道冷冷的聲音從院門口傳來,抬頭望去,一身白色錦袍發髻淩亂麵容憔悴的蕭寒逸和他身後的則是手執玉蕭的黎霧正站在門口。蕭寒逸今天又不知節製的練功,黎霧勸阻不成隻好用了迷藥粉,醒來後蕭寒逸便要到“梨院”來,黎霧怕一個人會出事也跟了來,沒想竟在院門口看到莫音要離開的一幕。當黎霧看到站在扶著莫音身邊穿著翠綠色衣裙的初晴身邊的端木雪蠶時臉色微變了一下,雖隻在年少時有過一麵之緣,那雙冷冷的眼眸他是絕對不會忘記的。:“我要離開。”莫音看了蕭寒逸良久後堅定的說道,已經沒有在流下來的必要了,不過走之前她要帶走兒子的屍骨,那個還沒來得及睜開眼睛看上她這個娘一眼的孩子是這個地方唯一屬於她林莫音的,這是在她決定和妹妹離開時就決定了的。:“不行,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絕對不會讓你離開我。”聽到莫音說要離開蕭寒逸整個人都想發瘋了般狂吼著,疾步走了過來。:“你給我站住。”初晴擋在姐姐跟前美目圓睜一副要吃了蕭寒逸的架勢。聽剛才他與姐姐的對話,她大概可以斷定就是眼前這而臭男人把她姐姐害成現在這副樣子的,她絕對不許這個禽獸再靠近姐姐分毫。:“你是什麼人?”見有人擋在莫音身前,蕭寒逸在距離初晴還有兩丈遠的地方停了下來問道。:“就是你對不對?就是你派人把我姐姐擄來這裏,還殺了我全家是不是?”初晴幾乎能夠斷定自己說的就是事實。:“是我怎麼樣?你就是音兒的妹妹?我不管你是誰,你都不能把音兒從我身邊帶走,誰都不能。”蕭寒逸對初晴吼完後將目光投到她身後的莫音身上,隻是莫音並沒有看他,莫音手裏緊握這嬰孩的衣裳歪著頭,身子也有些搖晃像是站不穩似的,看在眼裏蕭寒逸又是一陣心痛襲來。:“晴兒,你先回來扶姐姐,有什麼話我來說。”眼見莫音就要站不住,端木雪蠶將初晴來回到莫音身邊,男女授受不親,總不能讓他這個做妹夫的來扶吧。:“這位公子恐怕就是端木師兄吧?”黎霧走到蕭寒逸身邊笑盈盈的問此時擋在初晴與莫音前麵的端木雪蠶,同時在沒人察覺的情況下對蕭寒逸使了下眼色。:“你是誰?”揚眉問道。:“端木師兄真是貴人多忘事,在下是老堡主的—楚鶴子的徒弟黎霧,有幸多年前曾與師兄和師伯有過一麵之緣。”黎霧話說的很客氣,但並沒使端木雪蠶放鬆警覺。既然是師叔的徒弟那用毒的功夫一定也是非同尋常,但從走路的步伐及氣息來看端木雪蠶可以斷定這個樣貌不比他小嬌氣遜色的男子是不會武功的,但即使他不會武功也絕對是個厲害的角色。:“少和他們廢話,咱們帶姐姐走就是了,我就不信誰敢攔我。”初晴扶著姐姐就要硬往外闖,她看得出姐姐很不舒服,她必須盡快把姐姐帶離這個地方好讓她家相公診治。:“我看你們誰敢!”聽說初晴要把莫音帶走,蕭寒逸可是在也壓製不住自己奔湧的情緒,衝將上來,電光火石之間端木雪蠶已經與他動起手來。說起來,端木雪蠶與蕭寒逸兩個人的武功內力是不相伯仲的,要是在往日一時半刻還真分不出個勝負來,不過蕭寒逸最近都沒有好好休息或是正正經經吃過飯,體力大不如前,過招越多,就越顯得體力不支,但還不至於敗下陣來,隻是隻有招架之力,沒有還手之功而已。在蕭寒逸漸漸露出下風之勢時,黎霧吹蕭向前,同時一股淡淡的花香彌漫開來。師出一門,端木雪蠶怎麼可能察覺不到對方放出毒呢?他先是突然使出一計重招,蕭寒逸無力接下隻能躲閃,擺脫了蕭寒逸後他迅速來到初晴和莫音身邊,用無影手封住她們身上的幾處大穴,使二人不至於中了對方所放出來的毒,他自己自然是百毒不侵任何毒物對他都不會起到半點作用,再說他一聞便知道對方放出來的毒並不是什麼要取人性命的終結毒物,那隻不過是能使中毒者四肢酸軟暫時失去功力而已。隨著蕭聲“梨院”中也熱鬧起來,沐雨和聽風從藥廬那裏趕過來,其他人也都在聽到蕭聲後趕了過來,見“梨院”中竟然有陌生人趕來的大夥都不由得吃了一驚。“冥堡“的戒備比皇宮還要嚴密,先不說進得堡裏來是比登天還難,就是找到“冥堡”的位置都是極不容易的事,從建堡以來這還是頭一回有外人闖進堡來,而且還是避開了重重耳目與道道機關直達內院。:“你們是什麼人?”先沉不住氣的是沐雨。他最近已經夠倒黴了,他是少主的貼身護衛,每天都要跟在蕭寒逸身邊,即使蕭寒逸晚上休息他和聽風也得輪流守在屋外,所以嘍,他們敬愛的少主大人不知疲倦的練功發泄,他們這些跟班的自然也沒得睡了,今天一天又被總管大人莫名其妙的派了個煉藥的差事,害的他和聽風在黎霧的藥廬裏圍著爐灶、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