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情所困,茶飯不思,又自覺無望,遂想尋個了斷。是也不是?”長老沉靜的聲音在殿中回蕩。
“是。”她將頭抬起,望向長老的方向,雙手合什。“小女子尋了多處,若長老這裏也不行,便自此死了這條心,安安心心結婚生子,過一輩子。”
“唉。”沉默良久,長老竟是一聲歎息。“你真的決定了麼?隻為一個夢中人,俗世你辛辛苦苦得來的榮華,你最珍惜保護的至親,都可以自此割舍了麼?”
她用皸裂的嘴唇勾起一個虛弱的笑,道:“榮華富貴如過眼雲煙,有何可惜。至於至親……”她頓了頓,卻還是接著說:“小女子已為別人活了半世,總當為自己活一次。”
“這麼說,你心意已決?”長老的臉上仿佛露出了笑容。
“是。”她點頭,沒有絲毫猶豫。
“辦法不是沒有。”長老抬了頭看著她臉上的驚喜,又道:“隻是代價極為慘痛。”
“什麼代價?”
“我給你三年時間,若你不能得到你心中那人的愛,便隻有魂飛魄散。”長老頓了頓,道:“你還願意麼?”
“有何不願。”她輕輕一笑。“不能得到自己心中所愛,縱十年百年,要來何用?”
“至情至性,唯吾道平生所見矣。既然如此,就助你一臂之力。”
“記住,你隻有三年時間,三年之後的今天就是你的歸期,或死期。”
她用性命做了一次豪賭,才來到了這個世界,遇到了令她魂夢相牽的人。
他與她想象中的一樣好,他們也真的在一起了,像做夢一樣。
“我不會讓你死的,絕對不會。”木染彎起一抹笑,輕輕道。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
純白的深衣從肩膀滑下,烏黑的發飛舞在空中,絲絲縷縷仿佛碎夢。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朱唇輕啟,淡笑嫣然。水藍色的輕紗垂幔從涼亭頂上滑下,漂浮吹動間遮住了涼亭中的一切。刹那間百花吐豔,清香浮動,天地之間仿佛萬籟俱靜,隻剩下涼亭中的兩人。
掌心的“卿”字湛然爆發出金光,十指相扣,染卿相對。輕輕俯身,發絲垂落間,雙唇輕觸,時間停擺仿佛萬年。
染卿紅塵,我便再也不是那個一塵不染的,木染。
一滴晶瑩的淚滑落微笑的唇邊,消散在空氣中,須臾不見。
重樓立在高高的山崖之上,黑紅相間的戰袍在狂風中獵獵作響。他的目光凝視著不遠處的山穀,麵無表情,目光莫測。
那山穀中縈繞著強大的力量,那是去除掉了大地濁氣的女媧之力,夾雜著混沌初開時充斥天地間的無屬性靈力。那力量明明無比強大卻絲毫無破壞力,滿滿的都是生機和守護。他不會以為那是紫萱,發生的一切他都看在眼裏,與長卿在一起的最終還是木染。
他永遠不會認為紫萱做的事是錯的,這個女子為愛吃了太多的苦。盡管他不願承認,他對紫萱仍是有著心疼與憐惜。然而,木染……從一開始遇到這個女子,事情便超出了控製,他一步一步的舉動仿佛都身不由己,終釀成如今局麵。天下竟有他力不能及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