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略高的道人回憶起點點滴滴的往事,有點釋然地放心,說:“那我們一起去吧,關鍵時候,你要學會自保,見勢不妙就趕快逃命,有你回去照顧師傅更好,你一定要謹記在心。”
他們一起向前走去。那略高的道人又揮起他的右手,做了個蛇遊草叢中的動作,示意還是要一慣地潛伏默行,隱藏行蹤。他們躡手躡腳地躍入齊人深的草木叢中,時而疾步如風地弓身潛行,時而飛躍上樹,在一棵棵的樹上閃躍而過,間或他們還會偶爾停下來,向那巨岩的山洞中張望觀察一陣,小心謹慎永不變。
很快地,他們來到那個巨大的山洞門口外不遠處。不是有那隻罕見的九尾怪鳥飛進去,那山洞是很難被人察覺的。那山洞門口,長滿許多雜亂無章的花草樹木,更有兩棵奇樹那樣枝枝蔓蔓地長滿長藤,守候在洞門口。那些藤蔓曲曲虯虯,彎彎繞繞,在那山洞口上,那樣長約十數丈地盤盤繞繞,如黑色的巨蟒一般,隱隱地透出陰煞之氣,似窸窸有聲。
那略高的道人悄悄地向那些藤蔓指了指,低聲地耳語說:“小心那些古怪的藤蔓,它們殺氣很重。”那略矮的道人點了點頭。然後,他們小心翼翼地從十數丈外,向那洞門口靠攏過去。他們盡量地翻鑽避繞,從那巨大藤蔓的縫隙中,對那藤身不挨不碰地乘虛而入。他們走了十幾步,見那凶氣重重的粗壯古藤果然並無異樣,他們以為依此章法,可以順順利利地入洞。但他們沒有發覺,在他們背後,那些長長的巨藤,那時竟然如巨蟒一般地悄悄地伸伸展展,挪動方位,那樣式好像它竟然懂得策略,在排兵布陣,以便達到一發即中的有利態勢,正步步為營地準備偷襲合圍。
當那略矮的道人一步跨過一條橫亙在前的藤蔓前時,他剛剛受傷的手上被哥哥熬上了一點膏藥,但那些還有少許的血滲透出來。有兩滴鮮血滴落在那根藤蔓上,那藤蔓的灰黑皮膚上,竟然露出一個個的圓圓小口,拚命地吸食那漫涎的鮮血,竟然似天性視他的鮮血為美味佳肴,別有靈性而貪婪不已,如同那些妖魔鬼怪對唐僧的肉覬覦不已,必欲食之而長壽,爭先恐後,不擇手段地掠取。那張開的一個個小口,那樣幽深漆黑似鬼府,鬼鬼崇崇的令人毛骨悚然。那略矮的道人愕然地張大了嘴巴,盡管他對各種凶猛嗜血的飛禽走獸早已習以為常,竟然還是情不自禁地心驚肉跳,覺得那藤蔓上張開的一個個小口,鬼氣森森,比那些飛禽走獸更為陰森可怖。他剛要叫喚,那背後挪動的一根又粗又長的黑正藤挪動著方位,但它的延伸藤正與他剛剛滴血上去的那根藤一脈相連,見那根黑藤受到了他的鮮血的滋養,驟然地如得天地之間的精華靈氣,那黑藤竟然似羨慕、嫉妒不已地欲先食為快,有點迫不及待地挪了過來,不再按先前的意願,向一堆黑峻岩石挪去,而是悄無聲息地卷了過來,猝不及防地猛然一伸一縮,便把那略矮的道人攔腰卷去,迅速地向後退去,是欲躲到那黑峻岩石後去獨享美味。那略矮的道人扭頭一望,不禁怦然心跳加速,他驚恐萬丈地發現,那根千年古藤上張開了無以數計的一個個小黑口,正那樣嗷嗷待食地吐出冷冷的臭氣,索索地向他的全身發出了蜂湧而上之狀,那猙獰、詭異,冷酷的情狀,遠遠地勝過了獸性。那分明是臭名昭著、惡名遠揚而魔性極重的樹妖。那略矮的道人哇地發出一聲恐怖大叫。那略高的道人悚然一驚,他陪伴弟弟不知有多少年了,他還從未聽過弟弟發出如此驚心動魄,比見著鬼更恐怖的叫聲,因此,就算他天性沉著冷靜,他竟然也胞弟血脈相連般地心驚肉跳。他愣怔了僅僅一瞬,驀地回過頭來。他發現一根粗長如巨蟒的古藤,正卷了他的弟弟,快速地遁去,他頓然臉色蒼白。他急忙扭轉身來,棄洞而救弟,直向那捕捉住他弟弟的古藤追去。那些眾多的藤條,見事已敗露,不宜等它們排好兵,布好陣再去一舉成功地攻擊,它們便一呼百應地提前暴動。它們狠狠地掃動那一堆堆的,大大小小的石頭,那些石頭竟然是一個陣法,從四麵八方,如下暴雨一樣,密密麻麻,交織著向那略高的道人淩空砸去。那略高的道人一時手忙腳亂,他竟然迫得一時停止了追救弟弟,阻滯在空中東躲西藏地回避著那些石頭的擊打。而那有些隱藏在其它參天大樹,危岩巨石後的一些粗壯巨藤,像一個個的伏兵一樣,從那藏身之處,陰森森地包抄過來,對他形成包圍之勢。他雖感身處萬分危急的險境,但當他望見那根捉住他弟弟的巨藤,正有一些枝條如附骨之疽地附在他弟弟的傷口處,又弄掉了他給弟弟熬的膏藥,咬開了傷口,弄得那傷口愈來愈大,愈加地血流如注,以便那一個個的小黑口吸吮。他在生死關頭,還是不忘於百忙百亂之中先救助他的弟弟。他連續發出了三把梅花針,向那根巨藤射去。那一根根銀光閃閃的梅花針,差不多全射中了那根巨藤。那巨藤上許許多多的小黑口,被那些密密麻麻的梅花針一一地射中,一個個地緊閉不開。他弟弟的危急情勢頓時得以大大地緩解。他弟弟趁勢甩脫了手臂,但手臂上的傷口仍然血如泉湧。他的哥哥望著,憂心如焚,弟弟的傷口愈弄愈大,如若不及時地止血治療,他必然會因失血過多而身亡。他一分神,用盡他全身的道行,發出一道急遽勁猛的光芒,將一塊更大的膏藥直直地推了過來,準確無誤地貼在他的傷口上,頓然止住了如湧血潮。他為師傅獨門的療傷膏藥有奇效而心中一暖。但就在他分神的一瞬,有一塊巨石迎麵擊來,如若被擊中他的胸部,有可能一舉擊碎他的心髒,令他一命烏夫。他已避無可避,在千鈞一發之際,勉強地翻動了一下身體,盡量讓心髒偏離那巨石的重擊。轟地一聲,他的左肩整個地麻木了,不聽使喚。但在那舉步維艱、四麵危機的當口,他在心中悄悄地叮囑自己:千萬要冷靜,千萬要冷靜,弟弟還處在危險中。他同時慶幸不幸中有萬幸,弟弟的血液觸動了一根巨藤的貪婪之心,不按整體的步驟來設置萬無一失的機關、陷井,提前動了捕捉之機,雖然傷了弟弟,便卻也留下了一處生門,否則待那巨藤那樣鋪陳、蔓延整個山岩的藤蔓一切排兵布陣就緒,那就全封住了生門,難有逃生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