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冷的風刮過臉頰,刺骨的觸感讓人不由哆嗦,抬首入目的是愈加蒼涼蕭條的景象,即使是平日裏所通行的大路,人影也依是稀疏,寥寥無聲,隻有那野風刮過的時候,破舊的樓板相碰而發出的撞擊聲。
“慕容將軍,這裏是漠中吧。”紅衣公子偏頭,純然若琥珀的色澤流光默轉,一絲憂傷潛隱。
“是,出了漠中就是大散關,天秦偷襲的地方,日行大約需七日。”因是私訪,慕容堯今日並未著重甲,而是著一襲天藍色錦袍,倒是別有一番俊逸。
“那若是夜行呢,三日後我們能否到達大散關?”飄逸紅衣在冷風裏撲嘯飛舞,異樣的單薄纖細,竟是吹散了平日裏的清魅惑人。
慕容堯看著不似往日的風清弦,眸中閃過點點亮色,對上那雙琥珀的眸子,撇開視線的片刻慌亂,而後似是驀然回神。劍眉微微蹙起,強行鎮靜,思索片刻,搖了搖頭,沉聲道“不行,就算是夜行,至少也需五日。”
“如此。”淺淺清歎自風中消散,“那便無事了,你回去吧,我一個人去走走。”
“是。”目送著那摸紅色的背影漸遠,慕容堯遂轉身離去,從頸中拉出一條絲絡,上麵係著一個純墨色圓月玉佩,通體晶瑩剔透,色澤溫潤,觸手細膩入微,便是常人也一眼可知此物極佳,非凡品可比。
墨色的溫玉在掌中透著脈脈的色澤,仔細一看,那盈盈墨色仿佛是活的一般,靜靜流動,霎是好看。慕容堯垂手,寬大的長袖撒落,籠住那一段墨色,抵唇,觸唇的溫熱,無聲。
一聲清嘯,環繞天際。
那是一隻鷹。
純黑的羽毛,在陽光下熠熠生輝,仿佛鍍上了一層七彩的光圈。它在高空盤旋落下,優雅而敏捷。而最奇異的是它那對澄紫的鷹眸,那是一種極致的純紫,帶著妖冽的氣息,犀利而冷漠,那是王者的高貴桀驁。
鷹中之王。
“桀,好久不見。”輕撫鷹王那柔順光亮的羽毛,慕容堯唇畔揚笑,竟是那般溫暖的弧度。
“咯咯。”桀似是極愛著慕容堯的觸摸,尖尖的喙親昵的啄了啄慕容堯的手掌。而那尖喙輕啄時分明吐出一枚乳白色小球。隻見慕容堯極快的將那小球納入袖中,將一紫色丹藥喂於桀,又塞入另一乳白小球,這一襲動作慕容堯做的如行雲流水般,飛快至極,實是熟練。
桀展翅,在空中投射出一片,在慕容堯頭頂盤旋幾圈,才漸漸遠行。
遠處,紅衣少年眸色清冷,琥珀的眸子深深,看著天空中的鷹,唇畔揚起一抹深邃笑意。竟是蠱鷹呐,慕容堯,你真是好大的手筆。
軍營中,男子看著天際隱隱遠去的黑影,眉間緊鎖,盞中茶水已然涼透,男子卻依然神遊天外,最終,男子歎息一聲,低聲自語“蠱鷹,看來雲宸胥還真是重視風清弦呢……”語到一半,頓住,卻是猝然舒眉,男子唇角含笑,桃花眸中精光流轉“既然如此,我便權當做件好事罷。”
此番場景,真真是不在朝廷殺場,也然爾虞我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