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就算是這樣,他也笑不出來。誒誒,我這是在發神經了吧?好奇怪啊,我。我這是怎麼了呢?回答我啊!許羽楓!
許羽楓對著自己的心肆意的大吼狂吠,可是聲音卻被深不見底的黑暗所吞噬殆盡。
——啊啊,原來是這樣,一直潛藏在我善良的表世界背後的這個玩意,一直囤積依舊的這個玩意……現在這個陰暗麵所形成的漩渦,正在將一切的事物,甚至就連許羽楓也一並吞沒。
是錯覺吧?應該是錯覺吧?仿佛整個世界都在離我遠去,就算是我拚命的伸出手也夠不著摸不到,什麼都失去了,隻剩下一塊黑漆漆的東西。這樣哦,原來我的心是這樣的喔,什麼都沒有,什麼都不敢去希望,什麼都也不敢去渴求,因為害怕失去。
真的要去努力嗎?真的要這樣繼續堅持下去嗎?
這個世界上應該不存在著什麼必須要做的事情吧,有時候,不不不,不是有時候。隻要是一件事情,放棄往往要比堅持要更加簡單。
為了這麼一個女孩而努力,值得嗎?
就為了這麼一個簡簡單單的聽從其他人話的女孩——
明明我之前不斷的努力,就是為了心然能夠原諒我,而堅持不懈的做出奮鬥。
即使是身上的瘀傷一點一點地更加,心更是缺了一塊又一塊,十次,二十次,三十次——每一次都以失敗為告終的懇求,我也都願意啊。隻是現在,原來柳心然隻是因為其他人的話,就這麼簡單的完成了我無論如何都做不到的事情。
“嗬嗬……嘿,真傻。”
心中在自言自語著,並將心逐漸冰潔雪藏起來的許羽楓,腦子一片空白。
心然她在跟我說著些什麼呢?可惜呢,現在的我已經完全聽不到她在說什麼了。完全沒有聽進去,根本就聽不到……不,不對,聽是的確聽進去了,隻是徹底不願意去思考而已。
忽然間,腦子裏的某個地方變得越來越燙,所有的言語都仿佛因此熔化殆盡。眼前的心然的表情漸漸變得僵硬起來,那張臉越來越無助。
然後,我終於開口了。隻是,我到底在說著些什麼呢?為什麼我連我在說什麼都完全不知道呀。隻是看著眼前心然的表情越來越冰冷。看著這樣的臉龐,我的話莫名其妙的變得更加刺骨起來。自我控製力已經失去了作用,一種莫名的,非常可怕,但又非常舒暢的施暴快感在身體裏遊蕩,非常痛啊,好痛啊,好想哭啊,但是,也好想要盡情發笑嘲諷呀。
許羽楓已經有種自己不受控製的感覺。什麼來的,又是這樣嗎?——第三人稱。
柳心然似乎在辯解著些什麼。
而我也不知道回答了些什麼。
眼眶裏噙著淚水的柳心然張了張嘴,卻又像是失去了任何語言能力的幹巴巴咳了幾下,緩緩閉上。試圖張開嘴說些什麼,可最終還是閉上了,完全沒有再次張開的跡象。
“——如果是這種偽之物的話,我寧肯不要。”
許羽楓終於發現自己在說著些什麼了。而且,也終於聽到了柳心然的聲音。
隻是,在明白了現實的這個瞬間,許羽楓也失去了任何語言能力。他隻知道,自己貌似犯下了什麼不得了的錯誤。
不過,若是人生有著重來的這個選項的話,估計他還是會繼續這樣吧。
柳心然向著許羽楓扔過來什麼東西。
不是言語,而是東西。
許羽楓沒有躲開,也不想躲開,也沒有力氣足以躲開。
於是那個東西的棱角一樣的邊體,就這樣直接砸中許羽楓額頭,撥開他的長劉海,露出了凶惡的傷疤。而那個物體也從許羽楓的額頭上彈開,越過欄杆,發出書頁被風翻動的“沙沙”聲響,最終掉進了縫隙之中,徹底的沉默了。
也在這個時候,心然的表情像是結冰一樣的徹底凍住了。
“書————!!!”
她發出了這樣刺耳尖叫聲,柳心然猛然轉過身子靠在欄杆上前傾身子去尋找。
隨之,許羽楓順著她的視線,看到了在欄杆對麵伸出的一塊約為一米寬的水泥地上,最前端有道垂直豎立的牆麵。
在住院樓的窗沿邊的這麵牆的中途突起處,那裏靜靜的躺著一本書。
心然的眼淚刹那間掉了出去,她悲鳴的用著淒慘哭腔喊道:
“爸爸的書……”
——忽然間,此時的許羽楓腦海中突然間回想起來,自己在半個小時內所說的話。
“我不會再讓你難過了。”
許羽楓依靠在搖搖欲擺的欄杆上,悲傷的笑了笑。
這真的是,非常的諷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