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麼不聽我的話，硬要念這個班呢？”他終於按捺不住，表達了自己的不滿與抱怨。
“因為我已經長大了，可以自己拿主意了。”他的聲音雖然婉轉，卻綿裏藏針。
“長大了？十六歲剛滿就認為自己長大了？現在社會上騙子很多，甜言蜜語的說得天花亂墜，一不留神就容易上當。”說到這裏他停頓了一下，轉換成另一種口氣，“不是我故意為難你，而是這類學校對你實在不合適，不管是功夫班還是武校，對你都不合適。你的目標應該是高中、大學，你應該學一些有用的東西，整天蹦蹦跳跳，打打殺殺的有什麼意義？”說罷瞄了一下正在看報紙的程玉峰，觀察他臉上的反應。
龍振悶頭坐著，不再吭聲，不是他沒有話說，而是覺得沒有必要反應過激，因為他不想跟他爭吵，多少還得顧及他的麵子。
見對方沉默，盧山認為他已經動心，為了鞏固成果，他決定更進一步。
“看你現在成了什麼樣子，整個人瘦了一圈，臉色黃裏巴嘰的十分難看，就像剛從監獄裏出來的犯人一樣。”隨後又拿起他的手，“還有這雙手，樹皮似的，到處都是老繭，痛嗎？”
“不痛。”
“騙人，都這個樣子了，還不痛？”
“不痛就是不痛，我沒必要撒謊。”
“不行，再這樣下去，你會生病的，到了那個時候，後悔也沒用了。”說著說著，眼睛一眨，掉下幾滴淚來。
少頃，他又開口了：“你跟舅舅說實話，這裏到底苦不苦？”
“苦是苦，但是為了保衛龍城，再苦再累也值得。”他聲音不高，卻熱烈而真摯。
“值得？”盧山冷哼一聲道，“就憑你們這幾個小毛孩，還想跟黑麵神對著幹，簡直天真得可笑。”
這話讓對麵的程玉峰有點坐不住了，目光迅速地從報紙挪到了說話的人身上。
“苦也好，累也好，天真也罷，可笑也罷，我喜歡，我中意，我有興趣，行了吧。”龍振不想再糾纏下去，直截了當地道，“舅舅，你走吧，就算你說上三天三夜，磨破嘴皮，也動搖不了我的決心。”
“小振，你父母不在身邊，我的話你一定要聽，不然他們會怪我這個當舅舅的沒有盡到責任。”他兩隻小眼骨碌一轉，語調立即起了變化。
“不會的，我爸不會怪你，我媽也不會怪你，再說還有爺爺奶奶呢，他們兩個都表示尊重我的意見，說我願意讀什麼就讀什麼。”他巧妙地來一個見招拆招。
感情牌不起作用，黔驢技窮的他便向程玉峰求援：“程校長，希望你看在我們相識多年的份上，幫龍振把退學手續辦了。”
“這個恐怕不行，既然報了名，就不能隨便辦理退學，除非他本人強烈要求。”程玉峰放下報紙，開誠布公地道。
接著又問：“龍振，你想退學嗎？”
“不想，一點也不想，再苦再累我都會堅持下去。”他斬釘截鐵地道。
這話讓盧山徹底絕望了，他狠狠地瞪了外甥一眼，怒氣衝衝地站起身，甚至也沒有和程玉峰打一聲招呼，就陰沉著臉離開了辦公室。
龍振心情複雜地跟在後麵，出了小門、大門，一直來到街上，才沒頭沒腦地冒出一句讓人啼笑皆非的話。
“舅舅，你還是快點給我找個舅母吧，我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
盧山不說話，頭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