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顏杵在矮牆邊,神色絕望極了。其實遇上秦漠飛這樣的習性,怕是沒多少女人受得了,一次又一次的傷害,來得那麼莫名其妙又突然,誰受得了?
若非歡顏如此愛他,恐怕早離開了。
所以我心裏更不是滋味,她情願被秦漠飛傷得遍體鱗傷,也不願意讓我照顧她。如果她給我一點希望,恐怕我對餘生的安排又會不一樣。
我把她拉進了車裏,跟她說我進去看看,讓她在這等我。於是她仿佛抓到救命稻草似得亮了眸光,重重地點了點頭。我心酸地歎了聲,轉身直接朝老宅子走了過去。
我肯定秦漠飛是在這老宅子裏的,他丟了成業集團,肯定要跟秦斐然說一說的。我見過秦斐然,看他那雲淡風輕的樣子,似乎父子倆還有別的安排,我想去探探。
宅子裏本就人少,在這樣的雪夜裏顯得十分冷清。院中的花園和小徑覆滿了白皚皚的積雪,瞧上去淨白一片,在微光下泛著深白的光芒,像極了一座寂寂無人的墓園。
一路上沒有人攔我,但肯定有人看到我了。秦家老宅子裏的暗衛不少,每個人都管著自己的一小片地方不會越界多事。我從大門口進來的時候,肯定有人通報了,我估計連宅子外麵的歡顏他們都知道。
我還沒走到四進院子,就在小徑上遇到了秦漠飛。他可能接到我進來的消息,就杵在一根燈柱下等我。雙手斜插在褲袋裏,依然是一身修身筆挺的西裝,隻是衣服上落滿了雪花兒,可見他站的時間並不短。
狹路相逢,我們倆都分外眼紅!
他滿目寒光地盯著我,臉繃得很緊。一股強烈的陰戾之前從他身上源源不斷傳出來,這令我很驚愕。這麼些年,他麵對我的時候一直都是攻擊狀態,但沒有這樣強烈的恨意,今朝特別不一樣。
是為歡顏?還是為公司的事情呢?
我很疑惑,卻也沒表露臉上,冷冷瞄著他道,“秦漠飛,你一次又一次傷害一個愛你的女人做什麼?她多希望你給她一個解釋你不知道嗎?”
其實講這些話,就好比在我血淋淋的心頭撒鹽。我不希望他們倆相愛,我那麼愛歡顏,他能給的和不能給的我都可以給她,包括性命。
可因為歡顏,我又不得不講這樣的話,我為她抱屈,同時也覺得自己好虛偽。
秦漠飛的眸光因我的話而更寒了些,齒關咬得咯咯作響。“既然你知道她愛我,為什麼還如同蒼蠅一般在她身邊飛來飛去?你不懂‘君子不奪人所好’的意思嗎?”
“嗬嗬,老子不是君子!”我不屑地哼了聲,又道,“老子進來就是告訴你的,你如果給不了歡顏更多的嗬護,那就他媽的放手,別吃著鍋裏看著碗裏,你以為她是一隻玩偶麼,呼之即來揮之即去?”
“不管她在我眼裏是什麼,都輪不到你來獻殷勤!秦馳恩,我非常嚴肅認真地告訴你,即使我秦漠飛不要的東西,那也輪不到你去撿,懂麼?”
“東西?你他媽才是東西,你全家都是東西!”
不可否認,我被秦漠飛這涼薄刺心的話給激怒了。抬手就毫不猶豫揮了一拳過去,但他反應快,一個側身就避開了我的攻擊,再等我出招的時候,他一隻拳頭直接落在了我胸口,力道十足。
我頓感整個胸腔都火辣辣的疼,仿佛裏麵的五髒六腑都爆開了一樣灼燒得慌,一個濃濃的血腥味順著我的喉嚨冒上來,卻又被我硬生生給壓下去了。
我正待反擊時,秦斐然忽然出來了,飛快地跑到了我們中間,狠狠瞪了秦漠飛一眼,“漠飛,你怎麼能這樣對你三叔呢?老三你有沒有事?”
“哼,管好你家這隻小畜生,別再出來禍害無辜的人了。”
我衝秦斐然冷哼了聲,轉身就離開了。我身體很不舒服,所以也不敢在這裏硬撐了。最主要是我不能在這兩父子麵前露出半點狼狽窘迫的樣子,我會膈應的。
“老三,老三這麼晚了你去哪裏啊?”
秦斐然還在後麵叫我,我沒理會他。他現在跟我一樣是將死之人,估計對人生有所感悟了。但我他媽的沒有,我心頭那股仇恨之火一直存在,時時刻刻在焚燒我的心智。
複仇,是我三十多年來唯一的信仰。
走出大門時,歡顏就裹著羽絨服站在車邊等我,飛揚的雪花兒已經把她裹成了雪人兒。她看到我臉色一喜,連忙屁顛顛地迎了過來,以為我帶去了好消息。
我沒法再裝了,捂著劇痛的腹部一臉沉痛地看著她雀躍的臉頰。於是她臉上的喜色慢慢消失,變得忐忑不安。她小心翼翼地喊了聲,“三哥,你,你怎麼了?”
我輕歎一聲正要講話,奈何剛才壓下去的血腥味直接從喉嚨竄了上來,我沒法控製住,一口鮮血如噴泉似得噴了出來,染紅了飛揚的雪花兒,也染紅了歡顏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