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TO賽場是圍繞著一座小山坡環形而建的,所以周遭除了一些比賽時才有人住的酒店之外,別的配套設施都沒有,超市啊,酒吧都沒有。
秦漠楓帶我來到了賽場外,順著邊上的馬路繞著賽場走,他一句話都沒說。我其實也不曉得如何開口,如果談他的隱私,那勢必會提到當年的事兒,那對他來說有些殘忍。
可是,如果那一塊兒不去碰觸,我們倆個直接始終是敵對的關係。他覺得我搶了他的大哥,而我覺得他在窺視我的丈夫,這種感覺很糟糕。
他比我走得要快一點,昏暗的路燈把他的影子拉長,有種特別寂寥的感覺,於是我又想起了方才他眼底劃過的那道紮人的光芒,那麼的淒涼。
我們默默無語地走了四五百米,我認真了,喊了他一聲,“漠楓,我們聊聊好嗎?”
他頓了一下又開始走了,淡淡道,“我們兩個還有什麼好聊的麼?”
“當然有,畢竟你心裏裝著的人是我的丈夫,這於情於理都不合,我們應該聊聊這個。”我還是開口了,糾結了好半天就這樣直白地說了出來。
秦漠楓站住了,回頭眸光陰鷙地盯著我,涼涼笑了下,“沈歡顏,你以什麼資格來跟我聊這個?你真以為你是他的妻子我就不能對你怎麼著?”
“我當然有資格,我是你嫂子,亦是秦家的長媳,更是秦漠飛的妻子,你說我有沒有這資格來質問你為何喜歡他,為何對我保持這麼深的敵意。”
“在我眼裏,你不過是個紅顏禍水,要不是因為你是他的女人,我早讓你生不如死了。”
“我謝謝你的仁慈,但我們倆能不能不要這樣劍拔弩張?漠楓,我不想跟你爭,也不想跟你吵,當年你救漠飛的事兒我記在心裏,我很感謝你。”
“誰跟你講的這些?”秦漠楓眸光一寒,臉色變了。
“你別管誰跟我講的,我隻是想告訴你,你的心結放不下,就永遠都會那麼痛苦。我們倆個有些地方很相似,我當年步入了風塵,其實比你要悲慘很多,我和漠飛的相識,也不過是三叔布置的一場陰謀,與你又有什麼不同呢?”
他冷呲一聲,道,“怎麼,認識我哥你還不甘心了?”
“我慶幸遇到的是你哥,那如果不是他呢?為了孩子我依然會活下去,人總得有個活下去的信念不是?可你呢?你一昧去傷害你哥身邊的人,這些年你製造了多少殺戮你還記得嗎?”
我聽秦語提過,自從秦漠楓被傷過之後,他就十分憎惡靠近秦漠飛的任何人,明裏暗裏傷害了不少,但都被秦漠飛暗中擺平了。也正因為如此,他才越來越肆無忌憚。
我看他沉默著,又道,“從商穎,麗麗,還有無數莫名被你傷過的女人,數不勝數。你傷害她們的同時,可曾想過你就像當年傷害你的那些儈子手一樣,甚至比他們更過分。而這些罪名,都是你哥在給你背,他有錯嗎?他應該為你的任性買單嗎?你知不知道,當年你昏迷過後,他徒手把那些欺負你的人全部殺了。”
“……你怎麼知道?你怎麼知道的?”
秦漠楓忽然怒了,一把揪住了我的領子,一雙本就陰寒的眸子死死地盯在我的臉上,仿佛要把我生吞了一樣,我這才想起他並不曉得那視頻被我看過。
“說啊,你怎麼知道?”
“我看到過那個視頻,我看到過漠飛被人打得遍體鱗傷,看到了你為了救他付出了自己。漠楓,你隻知道你受傷了,被侮辱了。卻不知道漠飛在你被羞辱的那一刻經曆了什麼樣的痛苦。你見過他把人活生生開膛破肚的樣子嗎?他那一身的戾氣難道是與生俱來的嗎?還不是因為那件事。”
“所以,你看到一個被男人爆過的男人在你麵前耀武揚威,覺得是跳梁小醜對嗎?”秦漠楓一下子鬆開了我,高傲聽罷的身子頓然就佝僂了下來,好像脊骨被人打斷了似得。
我看到他這樣子特別的心酸,想安慰,卻完全不知道說什麼。他曾經的傷從來都沒好過,一直被華麗的表皮遮掩著。而這表皮被我戳破了,裏麵早已經化膿流血,十分不堪。
我扯了扯他的衣角,“漠楓,我們放下芥蒂好嗎?你看看現在的秦家,少歐改邪歸正了,小語找到幸福了,隻有你又孤獨又孤傲地活著,你就不想融入我們大家嗎?”
“融入你們?讓你們所有人都笑話我?”
“……怎麼會笑話你?誰會笑話你?大家有那麼惡毒嗎?”
我驚呆了,原來他怕大家嘲笑他,就用了這麼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麵對大家。他還能再愚蠢一點嗎?
我頓了下又道,“你從沒想過你哥為何對你那麼縱容?沒想過你鬧得再凶他都護著你?因為他愧疚啊,如果時光倒回,我想他情願死去也不會讓那些人傷害你的。你既然救了他,為何又要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