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顏,今天是我一生中最快樂的生日,這幅畫也是我收到的第一份禮物,謝謝你。”他喝多了,醉眼朦朧地看著我道。
所謂酒後吐真言,他講的一定是真的,那他其他三十多年都沒有人給他過生日嗎,包括他的媽媽?我隻知道他不被父輩喜歡,但他媽媽應該是喜歡的吧?
“三哥,時間很晚了,我們回房吧?”
“還不想回去,多陪陪我好嗎歡顏,陪我到樓下走一走?”
“……好吧!”
……
普羅旺斯這邊的天氣很冷,即使還不到深秋,這夜裏的溫度也已經凍人心骨了。
我們在酒店樓下的花園中,秦馳恩此時已經睡著了,就枕著我沒有知覺的雙腿,睡得很沉。
我無言地看著他,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方才他推著我來花園中轉了轉,就抱著我坐在長椅邊聊天,講述他小時候的故事。
我才曉得他和他媽媽相處得並不好,那是一個個性很強的女人,對他要求非常嚴苛。
可能是因為秦家的人不待見他們母子的緣故,所以她就特別想讓他出人頭地,剝奪了他童年所有的快樂,鞭策他,激勵他,花重金培養他,但就是不曾給他母親該有的慈愛。
說到最後他沉默了,擰著眉好一會,就這樣枕著我的腿睡過去了。
我沒帶手機下來,剛才摸了他兜裏也沒有手機,這下子怎麼回去,我又扛不動他。我拿起阿莎給我準備的外套披在他身上,有點焦慮了,這麼冷的天,再這樣下去他跟我都扛不住的。
在這等半天了,也沒有人過來,我也不敢高聲喊,怕人誤會什麼。
於是我就抱著手臂靜靜坐著,準備等秦馳恩酒醒了才叫他。他的手一直環抱著我,扣得很緊,估計是下意識的。
我有些感慨,我們倆個這個樣子,在別人眼裏真的有點清不清楚的關係。但我知道對他的感情並不是喜歡,那聲“三哥”已經說明一切了。
昏暗的燈光下,我們倆的影子顯得有點淒涼,落寞。我低頭看了看他熟睡的臉,可能是睡得不舒服,所以眉峰皺著的。臉頰有些紅紅的,酒像是沒有下去。
都一個多小時了,怎麼會這樣?
我忍不住伸手觸了一下他的臉,才發現他的臉很燙,不,不光是臉燙,額頭也很燙。我嚇了一跳,連忙摸了一下他的手,卻發現他的手冰涼冰涼,他這是怎麼了?
“三哥,三哥……”我慌忙搖了搖他,但他沒意識,緊扣著的手也一下子鬆掉,竟垂了下去。
糟了,一定是他喝酒引起舊傷複發了。
我嚇得大喊了起來,喊“救命”,這花園就在酒店隔壁。保安聽到聲音很快就跑了過來,我急忙給他說了一下秦馳恩的狀況,讓他把我扶上輪椅,再幫忙叫一下救護車。
這保安見事態嚴重,立即就拿著對講機哇啦啦地喊了起來,於是小徑上很快就來了不少保安,裏三層外三層把我們給圍住了,居然還有人在拍照,弄得我特別沒臉。
三更半夜孤男寡女在這地方幽會,明眼人都會往曖昧的方麵想,我本是無所謂的,但因為現在行蹤是隱秘的,自然要低調一點。
“小姐,先生……”就在此時,阿莎也找了過來,一邊喊一邊擠進來了,看到秦馳恩這狀態時都嚇慌了。
我如釋重負,讓她趕快打電話叫救護車,順便把我推走,我真怕這裏麵有好事者把這畫麵給傳播出去了。
救護車等了一刻鍾才過來,醫生給秦馳恩檢查了一下過後,蹙了蹙眉問我,“他有什麼病史嗎?”
我想了想,把他之前脾髒出血的事情給醫生說了,又說今天晚上吃了些什麼,喝了些什麼,他聽得麵色很沉。
周遭圍觀的人也越來越多,都像看猴戲似得看著我們,看得我毛骨悚然。此情此景,令我心頭十分不安。
“你們都散了吧,一個病人有那麼好看的嗎?”我忍不住怒道。
“嗬嗬!”
一陣曖昧的笑聲從人群中傳來,我看到他們那意味深長的樣子,臉瞬間紅到了耳根。這些人一定想歪了,可事實勝於雄辯,我們這個樣子也由不得別人想歪。
“醫生,麻煩你快點好嗎?他已經昏迷很久了。”
我忙不迭地催醫生,他衝我擺擺手,又檢查了好一會過後才讓醫護人員把秦馳恩抬上了車。
我行動不方便就先讓阿莎一個人跟過去了,自己則滾動著輪椅回了酒店,而我身後還跟著不少人,對著我指指戳戳,令我心頭越來越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