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不是很好,如果他今天再不蘇醒的話,我準備把他轉到美國去治療,來問問你的意思。”
她的神色特別悲戚,提到秦馳恩時眼圈又泛紅了,可能是覺得有點失態,她很尷尬。於是我埋著頭假裝喝咖啡,等她把眼角的淚光偷偷拭去才又抬起頭。
“美國那邊的醫術會比這裏好嗎?他這個情況坐飛機恐怕不行吧?”
“可是他的情況很糟糕,如果再不醒的話,恐怕就一直都不醒了。他這麼驕傲一個人,怎麼能在病床上躺一輩子呢?”
“……你也別太悲觀了,三哥他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你不是說他已經穩定了麼,肯定會好起來的。”
看程婉卿急成這樣,我心裏也很不好受,說到底秦馳恩是因為我而受傷的,他若真的不醒了,我肯定會內疚的。也是我太沒用了,在他們剛打架的時候我就應該出去阻止,否則這事就不會發生了。
想想,我還是太自私了些,總想著自己。
程婉卿長籲了一口氣,手撐著腦袋埋頭看著桌麵,也沒講話。隨即,我看到她麵前的桌上不斷地落下水滴,越來越多,最後她控製不住了,抬起頭淚眼婆娑地望著我。
“沈小姐,我有個不情之請可以嗎?”
“你說吧,我能做到的一定做。”我順手遞給了她一張紙巾。
“你就成全了他的心好嗎?不要再折磨他了,他人真的很好,也很愛你,一定會對你好一輩子的。”
“……”
我以為她開玩笑呢,盯著她看了很久才確定她是認真的。她居然因為舍不得看到秦馳恩痛苦而讓我嫁給他?她不是愛他嗎,怎麼會有這樣匪夷所思的想法的?
我有點不懂,怔怔看著她,竟無言以對。
“沈小姐,馳恩他真的很愛你,我從沒見過他這樣不顧一切去陪伴一個女人,他連公司的董事會都沒有出席,把心思都放在了你這邊。”
“程小姐,你是不是弄錯了?我不愛他,我勸了很多次讓他離開,隻是他……”
“我知道你不愛他,否則也不是現在這個局麵了,但他愛你啊,你既然已經回不去秦先生那邊,那為什麼不答應了馳恩呢?這樣你也有個家,他也不會那樣痛苦了。”
程婉卿說著又紅了眼圈,那是一種無能為力的悲傷。
我實在不懂她的心思,難道愛一個人可以偉大到這種程度?她和商穎比起來,還真的是天壤之分,一個偉大得匪夷所思,一個極端得令人發指。
不過這兩種心思我都不喜歡,我覺得,愛不是施舍,更不是忍讓成全。像程婉卿這種想法的女人,恐怕永遠都得不到自己所愛的男人。
我搖了搖頭道,“程小姐,我不愛三哥,不會答應你荒唐的想法的。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應該是很愛他的,為什麼不主動爭取一下呢?”
“他……並愛我。”她苦澀地呲了下嘴,又道,“我在他身邊有十多年了,一直在為他打理生意上的事,他一直把我當做親人。”
“是你一直在縱容他吧?與其你來勸我成全他,還不如你成全一下你自己,試著主動一點,興許結果就不一樣了。”
這畫麵有點好笑,我像個老司機似得在教導一個大我近十歲的女人談戀愛,其實我自己的感情生活就是一團糟。不過所謂旁觀者清,我倒是把她的心思看得透透的。
程婉卿可能從沒想過主動的問題,被我說得一愣,又搖了搖頭,“不可能的,他愛上一個人很難改變的,之前的商穎,再接著是你,但他對你比對商穎還好。”
“其實他之前隻是把我當成了商穎的替身而已。”
“絕不是。”
“嗯?”
“他第一次跟我提及你的時候,開心得連他自己都不自知,他說第一次有個女孩陪他吃羊蛋子,一邊吃一邊唾棄他……”
從程婉卿的嘴裏,我才知道原來秦馳恩對我動心,是從我救他的那一刻起。
那次他是被美國的黑幫追殺,像是因為風險投資的問題,我幸好路過救了他,還請他吃了三百多塊錢的羊蛋子。
大概就是從那個時候起,他覺得我不一樣,所以有意接近我。而那個時候他並不曉得我是秦漠飛的女人,直到最後,我因為跟秦漠飛鬧得很僵,這些都被他看在眼裏,於是他才有了讓我離開他的想法。
很大程度上,秦馳恩並沒有刻意利用我去對付秦漠飛,隻是那個時候我們關係太過緊張,經不起一點風吹雨打,所以他才有機可乘。
他截胡了成業集團很多生意,大部分為了我而打擊秦漠飛。
程婉卿提及這些事時,滿眼的豔羨,她很羨慕秦馳恩對我的感情,說她這樣的女人就沒人喜歡。我忽然對她生出了一絲疼惜,她肯定不知道自己在別人眼裏多麼優秀,才會這樣妄自菲薄。
如果某一天風雲散盡我還在,我一定要幫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