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人越怕什麼就會越來什麼,就在我祈禱商穎不要出現時,她卻偏偏出現了。
她優雅地從右側走廊走了過來,望著秦漠飛淺笑不語。她笑起來很好看,像一朵怒放的幽蘭花,令人醉心。
她站在桌前的時候我很心虛,因為秦漠飛是知道我看過她照片的。
秦漠飛抬頭的時候,黑白分明的星眸忽然一亮,就像迷途在沙漠的人忽然間看到河流一樣,震驚、欣喜和激動。
“漠飛,好久不見。”商穎莞爾一笑。
“是啊,八年零三個月又十五天,確實好久了。”
秦漠飛點點頭,似乎極力在掩飾他的激動。可我分明看到他握著筷子的手特別用力,指節都泛白了。他居然把她消失的日子記得那麼清楚,他是有多愛這個女人呢?
我嘴裏的食物仿佛變了味似得,如同嚼蠟,就連筷子都要握不住了。我狼狽地放下了筷子,揚起笑臉望著他們倆你一言我一語的訴說衷腸。
“你瘦了漠飛,變得更好看了。”
“你也是,臉都變尖了。”
“伯父還好嗎?秦語現在還當你的跟屁蟲嗎?少歐呢?還是不是那麼頑皮又不聽話?寶欣小媽呢?”
她如數家珍地說著關於秦家的一切,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我看秦漠飛眼底那淡淡的寵溺,想必當年的他們相處得特別快樂。
我忽然感覺自己像個多餘的人,於是連忙站了起來,給商穎拉開了凳子,“你請坐,我已經吃好了,你們慢慢聊吧。漠飛,我先走了。”
我忙不迭地逃開了,也沒等秦漠飛同意,我特別心塞,若再待下去肯定會忍不住哭出來的。
我原本認為,就算秦漠飛不娶我,但能夠跟他朝夕相處也是不錯。畢竟愛一個人並不一定要婚姻,很多人結婚了也都離婚了,所以我並不在乎那個名分。
可現在,我非但不能奢望婚姻,連呆在他身邊的資格都沒了,我簡直成了最可笑的存在。
我直接打車就回公司了,一個人躲在辦公室裏惆悵,想起這段如鏡花水月般的日子特別唏噓。這次恐怕再不能在公司待下去了,否則同事們看到我是多大一個笑話啊。
商穎八年前和秦漠飛沒有結成婚,現如今會再續前緣吧。她是他的心頭肉,自然能瞬間得到他一切溫柔和寵溺,成為他嗬護備至的女人。
而我……哪裏來就回哪裏去。
唉,我怎麼會這樣嫉妒她呢,我嫉妒得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同為女人,我其實應該好好祝福她的,可就是做不到。
我在公司呆到了五點,沒有聽到秦漠飛回來的消息,於是就早早下班了。我拿出手機看了看,他也沒給我打電話,發信息,什麼都沒有。
走出公司的時候,我茫然極了,不知道去哪裏。
不想回家,因為看到媽媽糊裏糊塗的樣子會更難受,更自責。我撐著傘走在馬路上,舉目望去一片陰雨霏霏,這該死的天氣。
正走著,包裏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我連忙翻出來一看,竟是商岩打過來的。我有點失望,但還是接通了,“喂,商岩什麼事?”
“歡顏,你說好幫我畫的畫像呢?”
“呃……對不起,這兩天事情多我忘記了。”
“那你現在有空嗎?”
“我……有空,你要做什麼?”
“去我家畫畫啊,你在哪裏我來接你。”
我很想拒絕掉商岩的,但看看自己無處可去的處境也就答應他了。我旁邊正好有個公交車站,就讓他把車開這邊來,我好在車站等他。
車站的人挺多,都是下班趕著回家的人。我剛走到廣告台下,就瞧見曼麗也在人群中站著,像是要趕車,她看到我了,遲疑了一下還是走了過來。
“沈歡顏,又遇到你了。”
“你趕車?”
“嗯,去醫院,黃毛死了,陳魁讓我過去處理一下。”她頓了頓,又道,“你家那位下手真挺狠的,你知道麼?一個死了,另一個顱內出血,估計活下來的可能性也極小。”
我心一沉,輕輕應了聲,“噢。”
“其實我覺得你不應該跟著秦漠飛,他的仇人很多,保不定下一次死的就是他或者是你了。”
“等死的時候再說吧。”我訕笑道。
“還記得那天我想要個跟你說的消息麼?雖然被三爺警告了,但看在咱們都是女人的份上,我還是想提醒一下你。那個女人沒死,她如果找上秦漠飛的話,我想你一定會死得很慘的。”
……那個女人?她說的是商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