輿論,到什麼時候都一種利器,在這皇權時代,亦是如此。
“少爺,您要的東西。”競星悄聲喚道,他的身上還背了個大包裹。
“多少張?”伊荻站起身,邊問邊向後院走。
“500張。”
“放這兒吧,回去歇歇。”
伊荻打開包裹,裏麵是厚厚兩打麻黃紙。她隨手抽出一張,那手帕大小的紙上,正印著《越人歌》的歌詞。這是她讓莫問拿了拆分好的歌詞,去找幾個木匠刻的單字木印,每個印的大小尺寸相同。回宅子後,再將木印按順序綁在一起,上墨,貼紙,一份活字印刷的完整歌詞就出來了。
這些免費發放的紙,目前隻印詩詞歌賦,伊荻稱它為“言情小報”。一旦這份言情小報成為人們的搶閱之物,並且形成一種習慣時,它就成了一份具有真正意義的報紙。馬克吐溫曾說,當記者們並不值錢的個人見解出現在報紙上的時候,這些見解就成了震撼社會的雷鳴般的預言。如果可能,日後伊荻的“預言”便可殺人於無形,或許,還能保命。
“白公子果然是個人才,一會兒咱們簽下字據可好?”楊媽媽喜上眉梢的找到後院,主動要求長期合作。
“好說。”伊荻自然樂意,她指著地上的包裹道:“媽媽一會兒命人把這些發給外邊看戲的,保證下場戲賺的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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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三,午時。
“哎,聽說了沒有,太子好了,安郡王也從皇陵回來了。”
“辣妹子”飯館裏,一桌八卦的男人正在低聲炫耀他們聽來的最新密聞。
“這有什麼新奇的,上月就好了……安郡王一回來就去探望太子……哎,吃完飯,去望川樓聽書去?”
“破書有什麼好聽的,還能有牡丹樓的戲好看?”
“孤陋寡聞了不是?現在講的可是咱大楚的寶藏!……聽說,跟一塊石頭有關!”
伊荻在旁邊聽了,樂嗬嗬的喊:“小二!算帳!”
今兒得去牡丹樓排新戲,這出戲,可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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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公子,上回您說的那對子,水煙想了幾日,還是對不出。”彩排結束後,水煙含情脈脈的向伊荻請教。
伊荻頗感頭疼:“水煙姑娘冰雪聰明,不妨再想想。”
現在伊荻狠怕跟這些姑娘單獨相處,最受不了那一雙雙情意綿綿的眼睛。尤其這水煙,逮空就請教些詩詞歌賦,伊荻那點底,就快被她掏空了。
自從牡丹樓被伊荻改成話劇院後,姑娘們大多不再陪客,演場戲賺得比賣笑多,誰還願意自甘墮落。而楊媽媽也將入門費一升再升,聽說現在最低價都要幾十兩銀子。牡丹樓裏每個人都喜笑顏開,唯一苦的隻有伊荻了。
“白公子,水煙為這對子幾夜難以成眠……”
得!惹不起你!伊荻看水煙都快流出淚的模樣,實在忍受不了,冷冰冰的道:“下聯是:地為琵琶路為弦,哪個能彈。”
也怪不得這些姑娘,伊荻知道的那些對子,既有氣魄,又有胸懷,看在這些姑娘的眼裏,自然當她是個才子。伊荻再戴個麵具裝神弄鬼,玩神秘,哪個姑娘能不好奇?
不過伊荻倒從水煙那鬧明白了一件事,就是當日讓楊媽媽生氣的原因,正是她那句“寂寞寒窗空守寡”惹毛了人家。感情楊媽媽15歲就守了寡,有道是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伊荻一個自以為得意的絕對,卻正好捅在楊媽媽的痛處。尤其伊荻當時的神情,看在人楊媽媽的眼裏,那就是冷嘲熱諷的挖苦人,能不背後叫住她問個明白嗎?
伊荻知道後,回去好頓數落吳掌櫃,什麼都講了,偏不告訴她楊媽媽是個寡婦。好在事兒過去了,楊媽媽也不是那小心眼的人,可現在一看到伊荻被姑娘們纏著,她就裝沒看見,躲到一邊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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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龍,舍神,今晚你們把這個扔到那幾個說書的家裏去,回來的時候,走辣妹子的暗道,要小心被人跟上。”
“是,少爺。”
上次的信函隻提了寶藏,石頭,這次就明白講講,是塊佛眼石頭。雖然伊荻並不知道佛眼究竟藏了什麼秘密,但人人都掙的,無非錢和權,這通瞎話,應該也差不到哪去。反正隻要將寶藏謠言傳到宮裏,傳到江湖上,讓大家都去搶那佛眼,目的也就達到了。
趁著楚皇還沒下令禁止散布寶藏謠言,這兩天得趕緊把“變態”、遁空和花易尋也捅出去。被人追殺的滋味,也該他們嚐嚐了。
不過話說回來,說書的還真是人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