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卓家族的長老一言不發地認真查看著被藤蔓包裹起來的夢梵,亞麻質地的深色長袍上用大量金銀絲線刺繡著繁瑣的裝飾圖案,看上去高貴而不可親近,整個空間仿佛也因為他的到來而變得異常凝重和壓抑,死寂地讓人頓時有些喘不過氣來。
而在其身後畢恭畢敬站著的安東尼,正經曆著他有生以來最痛苦也是最難熬的時光。他已經不記得那一刻自己哪裏來的勇氣,竟能鎮定地給長老打了電話,甚至還簡短地彙報了一下事情經過;而他如今唯一能做的,便是靜靜等待長老即將對自己嚴重失職做出的判決,而那有可能是一件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
好在沙利葉願意出麵打破著緊張的氣氛,畢竟以他自身的強大氣場,長老所帶來的駭人威嚴並不算什麼;輕鬆地踱步到對方身側,他配合地望了許久藤蔓才關切地問道:“情況怎麼樣?雖然她被帶刺的藤蔓纏的嚴嚴實實,但是氣息還算平穩,應該沒什麼大事吧?當時事發確實突然了些,還沒等我想出應對之策,便已然落得了當下這個結果;看來我這個大天使確實閑的有些太久,有些開始不中用了呢,嗬嗬。”
沙利葉有些自嘲地笑了幾聲,隻不過長老對於這等幽默並不買賬,不僅未能成功將凝重的氣氛化解幾分,反而令他自己有些尷尬。
不過這份努力也不完全算是白費,從進門就默不作聲的長老總算是願意開了金口。他的聲音雖不大,口氣也很平和,但依舊有著令人聞之提心的魔力:“從表麵上看問題似乎不大,隻不過是一直隱藏在她體內的防護咒語,由於瞬間爆發的極端情緒,被徹底喚醒並激發出來罷了……”
他頓了頓,緩緩抬起頭望向諸位,臉上的疑惑卻有增無減:“我隻是尚未想通,夢梵在這裏好端端的生活了這麼長時間,情緒方麵一向很是穩定;為何今天卻突然出現了躁狂症狀,並強烈到足以觸發咒文的地步——之前對她進行的心理評估中,可並未提及她存在任何精神方麵的問題。”
“會不會是因為傷心過度而引起的連鎖反應?”沙利葉支著手臂捏著下巴思索道,儼然資深心理學家的腔調,“她在在徹底瘋掉之前,剛無意間得知凱文出事的噩耗,必定是受了不小的打擊;加之對於身為俘虜的自己,也必將遭遇不幸的恐懼,使得她的精神狀態立即變得很不穩定。
“而搞不清狀況的安東尼,以陌生人的身份突然闖入房間——注意,這有可能已是她最後一層防禦的堡壘——毫無疑問,這將再度對她的安全構成強有力的威脅;而她原本就緊繃的神經,此時再受到刺激,就像是在一根已經被拉的很長的橡皮筋上再來那麼一下,於是乎……”
正繪聲繪色進行分析的沙利葉,突然“啪”的一聲大叫,頓時把一旁聚精會神“聽故事”的安東尼嚇了一跳。努力忍住不偷笑出來,他強裝鎮定地繼續說道:“……就這樣一下子斷掉了,可見徹底崩潰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長老,你怎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