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沒有不可預知的未來攪擾,這一刻的存在該是多麼的美好。
隨著鋼琴曲逐漸步入尾聲,原本堅實的地麵突然開始劇烈的抖動起來,響亮的崩裂垮塌之聲掩蓋住了悠揚的琴音,原本堅實的地板頃刻之間分崩離析為成千上萬大小不一的碎片,紛紛落進腳下突然出現的無盡黑暗之中;唯有支撐著各類樂器的部分巋然不動,仿佛是受到了無形的保護而同其它區域剝離開來,形成了一個個穩穩懸浮在半空中的圓形高台,如同一座座屹立在茫茫大海中相互獨立的島嶼,可望卻不可及。
就在驚慌失措的夢梵為接下來該何去何從而憂慮的時候,突然腳下傳來一陣齒輪轉動的哢哢聲,與此同時一道連接著圓台邊緣的螺旋樓梯悄然展開出現在視野之中——柔軟細膩的鮮紅地毯,華麗典雅的金色護欄,無不充斥著濃烈的古歐洲貴族風韻,仿佛原本隻有黑白灰的世界突然出現了彩色,在螢光塵埃的照耀下反倒給人帶來一種不真實的錯覺。
“話說這個家夥似乎還挺仁慈的,”凱文氣淡神閑地將散落在四周的樂譜整理好放回原處,不顧夢梵逼視的眼神調侃道,“我本以為不小心觸動了什麼陷阱,會跟這破鋼琴同歸於盡呢!不過以如今的趨勢來看,這份杞人憂天似乎完全沒必要;如此上檔次的迎接,看來人家對你還真是用心良苦呀,讓人好是羨慕嫉妒恨呀!”
原本被期望著會出現惱羞成怒可愛模樣的夢梵,卻出乎意料地無比淡定起來,她清咳了兩聲打斷對方,緊接著用無比天真爛漫的語氣說道:“那個……凱文呀,你頭上似乎頂著什麼東西哦!”
“恩?有嗎?”沒弄清對方演的是哪一出的凱文,頓時莫名其妙地摸了摸頭頂,“真的有什麼東西嗎?”
“當然,綠帽子一頂!”夢梵沒好氣地甩下一句,頭也不回地徑直走下樓梯。
意識到自己玩笑開得有點過頭的凱文痛心疾首地拍了下額頭,趕緊一個健步追了上去。無疑,自己犯了個拿起石頭砸自己腳的嚴重錯誤,而這也預示著在接下來的時間裏,首要任務變成了如何哄夢梵開心。
而他倆卻誰也沒注意到,隨著自己一步步地往下深入,那些原本隕落進黑暗之中的碎地板,神不知鬼不覺地紛紛回到了它們最初的位子,宛若時光倒流般再次嚴絲合縫地拚湊在了一起,伴著地麵空洞的逐步縮小,那些細密的裂紋如同被消化了一般不見了蹤跡;與此同時,飄散在半空中的塵埃緩緩地落回地麵,美麗的螢光已然消耗待盡,亦如那頭頂直壓下來的黑暗消失了蹤影。
燦爛的陽光再次透過灰蒙蒙的窗戶照射進來,灑下一片如同老照片般的昏黃,一切都恢複到了最初的模樣,仿佛什麼都不曾發生;唯有那鋼琴灰塵上信手塗鴉的圖案,訴說著一個不為人知的曾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