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夢梵準備為這些遭受“虐待”的樂器扼婉歎息的時候,展示台旁的說明欄卻令其瞬間打消了這個念頭,並且驚訝地捂住嘴巴連連後退,似乎與它們離的越遠越好。那張微不足道的紙片,與其說是什麼簡介樂器,倒不如說是在羅列罪狀——每一個陳列在這此的樂器,其名下都有成千上萬的亡靈在哀嚎,此刻“至高無上”的地位,全然是成河的鮮血鋪就而成的。
好不容易從震驚中平靜下來的夢梵歎了口氣,看來,事到如今很有必要好好控製一下自己隨時都會泛濫的同情心了。
相比之下,一眼便知曉是何種狀況的凱文,並沒有花更多的時間去關注那些“不潔”的樂器,反倒是一架未受到任何禮待的三角鋼琴,引起了他的注意。
這或許是整個音樂室中唯一一個沒有從玻璃罩起、沒借助氣候封印,也是唯一一個能真正觸摸到的樂器。凱文輕輕地走到其旁邊揣摩片刻,仿佛是好奇心的驅使,他緩緩地坐在了柔軟的鋼琴凳上,布滿灰塵的皮革發出輕微的擠壓聲,在這寂靜的氛圍中顯得格外響亮。琴譜架上放著的,是帕赫貝爾的《D大調卡農》。或許是出於未來不可知的憂慮,抑或隻是不想打破這份亙古不變的寂靜,他並沒有急於觸動琴鍵,卻在內心中悄然地演奏起來。微微地眯起眼睛,恍若品味著陳年美酒般陶醉,凱文努力感受著五線譜上跳躍的音符所帶來的律動,讓每一個無聲的音符深深地叩動自己的心弦。
待凱文再次睜開眼睛,不由得因突然出現在身側的夢梵忽地一驚,同時也徹底回過神來;令他有些詫異的是,自己剛剛竟完全地沉浸到了樂曲之中,絲毫沒有察覺到對方的靠近。
相比之下,斜依在鋼琴旁的夢梵則麵帶慮色,她似乎在思索著什麼,無意識的用手指輕輕地在琴麵的灰塵中來回畫著,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事實上,即便不去詢問凱文,她也能猜出對方此刻在想些什麼,畢竟這留下的提示太過於明顯;隻是,其後所產生的結果會如何,卻是無法預期的,畢竟他們四周被封印著的,無不帶來令人發指的夢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