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如何將她心底的那份一直隱忍著的憤怒,轉化為其它的能量而非複仇,卻是一個難題。但凱文樂意嚐試一下,至少為自己培養一個合適的跟班,還算是件不錯的事情;更何況他手下如今什麼人都沒有,加上如此不起眼的一位,應還不足以威脅到任何人吧?大不了到時候嫌麻煩了,把她丟到太陽之下,讓絢麗的光芒給予其最終的歸宿。
凱文承認,自己的確不喜歡對陌生人發什麼仁慈之心,甚至在最初認識夢梵的時候,也是如此。雖說這可能是他人格上的一個缺陷,但並不是因為他從不仁慈、冷酷無情,這一切隻因為從未有陌生人真正這樣對待過他,無論是在轉化之前,抑或於其後,哪怕是在生死時刻,那些所謂的救助背後仍然有著利益的小算盤在被敲敲打打。
這便是每天生活於其中的世界,無法避免地充斥著各種各樣的黑暗,恍若有光便必然會產生的陰影一般。身為凶殘、血腥與黑暗化身的血族一員,凱文知道自己無法成為什麼光明的使者,但他可以不淪為黑暗的奴仆,不讓自己的心被黑暗與邪惡徹底染盡。
優雅地喝光高腳杯中的最後一滴鮮血,凱文突然揚起手示意兔女郎,仿佛剛喝過酒一般興奮地呼喊道:“甜心小兔,我要這個籠子裏麵的家夥;另外,幫我把她帶到恐怖玫瑰包間裏麵去,那種攙雜了血腥味的玫瑰花香我非常喜歡。”
破相的女孩突然滿臉差異地看著眼前這個看似隨意的金發美男,仿佛這一切隻不過是一場不切實際的幻夢,如同一篇王子拯救公主於為難之中的童話,半天都未能回過神來。
事實上,自從很小的時候被人用剪刀破相以後,所有的幸福與美好就如同被徹底撕毀一般,一去不複返。沒有小朋友願意跟她玩,被男生欺負哄笑著叫醜八怪,老師不願意讓她代表班級參加任何活動,甚至連父母也嫌棄她可怖的相貌。
或許,始作俑者隻是出於妒忌給予她肉體以致命的傷害,而心靈的道道淌血的傷口,則是那些以她尋樂之人有心無心地刻上的,撕心裂肺、卻又無法銷匿;因為相貌的原因,每時每刻都可能有譏諷的輕笑與不屑的片語縈繞周身,都如同插在傷口中阻止其愈合的鐵片。最終,她所適應的是傷口所帶來的痛楚。
她仿佛是一個得不到任何尋認可,總被排斥在外的局外者,無論什麼事情都能將之首先排除在外。她也曾經為之哭過,想不開過,可是最終她決定用沉默來對待一切,仿佛在同整個世界冷戰一般。而眼前這個看似非池中之物的美男,卻給予了她某種肯定。無論是出於什麼樣的原因與考慮,她都會覺得感激,恍若一潭死水突然泛起的層層漣漪。
“想好要跟誰複仇,等會到了恐怖玫瑰再告訴我,林嵐?”凱文輕笑著丟下一句話,便事不關己地拿著空空的杯子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