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愛情河(1 / 3)

碧藍的康定河,掙脫了折多雪山萬年的懷抱,一路歡歌,穿過康定城,奔向冷竹關的大渡河。康定河也算是萬裏長江的一處淵源,我在茶馬古道上見過千江萬河,卻是沒有見過康定河這樣撒歡,這樣奔放,這樣無所顧忌,這樣一片童真卻又充滿愛情故事的河流。我想,這是因了她的身旁有一座跑馬溜溜的山,那一曲愛情之歌唱響了全世界的山。有了愛情滋潤,萬物皆有精神。

有了愛情的山,當然會有愛情的河。中國的文化,曆來講成雙成對的,連諾貝爾獎的得主也說:世界是對稱的。這康定河,我是無數次目睹她的芳顏了,每一次,她都像一位風姿綽約在水一方的美人,可能因為有了陰陽平秘,有了愛情,有了對稱平衡,這康定河又心胸開闊,樂觀豁達,氣血活絡,暢享其生,所以在千裏古道,萬條河流中,她可能是最短的一條河,還不足一百公裏,但卻是最風生水起、生機勃勃的一條河。

我們的祖先早就說:“孤陽不生,獨陰不長。”雖然這是在風水古籍《雪心賦》中說的,但是今天日本和韓國都在爭相把風水列為文化遺產去聯合國申報,我輩也就不能掉以輕心。是否風水無關緊要,有無道理才是真諦。唐詩雲:“在天願為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不光是人,大自然也如此。轟轟烈烈的愛情,一定是既有跑馬山,又有康定河的。古人在愛情燃燒熾烈時發誓,元代《西樓曲》就說:“海枯石爛兩鴛鴦,隻合雙飛便雙死。”可見他們是知道愛情離不開山和水這兩樣東西成全的。

跑馬山早就被唱得響徹雲霄了,這也不是隨便說的。《康定情歌》在20世紀70年代作為唯一的一首中國名曲,伴隨“旅行者號”飛行器飛向太空,傳遞地球和人類對於外太空探索呼喚的信息。跑馬溜溜的山是天下皆知了,而這康定河卻還是每天默默流淌,不為人知。我恐怕隻有用聞一多先生譽為“詩中的詩,頂峰上的頂峰”的《春江花月夜》令人心馳神往的春、江、花、月、夜,五個字,才能形容這康定河了。唯如此,我輩也才不留遺憾。

“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其實,無論李家溜溜大姐的漂亮多情,還是張家溜溜大哥的瀟灑健壯,都是因這康定河的滋潤才可得。無論有怎樣的際遇,無論有怎樣的褒貶,無論有怎樣的進退,無論有人唱沒人唱,管自率性地奔波,盡興地滋潤萬物,熾烈地成全李家大姐和張家大哥,這才是康定河的河魂。正所謂:

跑馬溜溜青山,

古道碧野連天,

月照康定河水,

情愛永留人間。

月亮彎彎

康定河是一條滋潤萬物的河,茶馬古道上打箭爐就是在她滋潤下成長起來的。這裏是一個藏漢通商的交集地,漢區與藏區之間的門戶,也是文化信息的樞紐地帶。曆史上川、滇、青、藏四省區的物資都通過這裏流通。康定地處四川盆地西邊與青藏高原的過渡帶,現在是川藏公路的咽喉要道。古代的川藏茶馬古道,密如蛛網,但康定往往是必經之地。有考證說,川藏公路就是沿著千百年來的茶馬古道修建的,這條道路經過前人的使用檢驗,證明是最便捷、最安全的通道。

茶馬古道延伸到康定這地方,有無數動人的故事。在二戰時期,這裏甚至有“小香港”之稱,因為當時中國對外的交通線已經基本上都被日軍封鎖了,隻有依靠空中的駝峰航線和地麵的茶馬古道,一直從西南連通印度方向,往國內運送戰略物資。而從西藏過來的馬幫,要進入內地,就必須經過康定。這裏就成了一個繁華的抗戰物資中轉站,也是通向川、藏兩地的雙向的後勤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