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紹華說的並不誇張,百年的安逸,讓那些肱骨之臣早已忘記了戰爭所帶來的創傷是多麼的驚心動魄。每日的歌舞升平,紙醉金迷,讓他們本來清明的雙眼被浮華給遮個徹底。漓河之畔,花船歌坊,車水馬龍,絡繹不絕,咿咿呀呀,載歌載舞,歡聲笑語,門庭若市,真可謂是莫攀我,攀我太心偏。我是曲江臨池柳,這人折了那人攀。恩愛一時間!
秦樓楚館,溫柔鄉,英雄塚。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還要唱後庭花啊。
“袁大人,你應該明白,衰敗不過是曆史的必然罷了。龍霄自建國以來都是以農業為根基,百年的時間一晃而過,土地的供需已經失調,權貴因為財力的原因,家族人口無限製的增長,為了保持生活質量,開始利用手中的權利從百姓的手中掠奪資源,特別是土地資源,大規模的土地兼並爆發,以至於土地集中於權貴手中,失地的百姓數量逐年增加。
失去了賴以生存的土地,這讓百姓們的日子越加的艱難,因此權貴和百姓之間的矛盾就越發的尖銳。再者隱性的土地增加,朝廷的農業稅收就開始銳減,財政必然的會出現困難。也就是說朝廷從未合理的調配過人口與土地資源之間的矛盾。再加上朝廷一直重農抑商,輕視商人,沒能合理的利用商業來吸收增長的人口以平衡土地供需矛盾,因此來緩解土地上的矛盾。
再加上,國內上至王公大臣,下至世家大族,皆是喜歡奢侈的生活,揮霍無度,大手大腳。大貪官從小貪官的手裏分錢,這樣,既能維護形象,又能獲取實際的利益,根本就是既要做婊子,還要立牌坊。更甚之,這些國家的頂梁柱不思進取,熱衷於陰謀陽謀,爾虞我詐,試想一下,這樣一個不良風氣泛濫的國家,焉有不衰亡之理呢?”
袁紹華一邊聽著顧傾暖的分析,一邊不住的點頭應和,王妃見解精辟,老辣,確實如此。
李若靈看著侃侃而談的顧傾暖,有些不敢置信的睜大了雙眸,這才是傾暖真正的模樣吧,睿智,果敢,胸懷天下。
“王妃,下官有一事不解?”思索了片刻,仍舊是百思不得其解,袁紹華忍不住開口問道。
“袁大人請說!”
“自古以來都是這樣的排位,士農工商,商人的地位十分的低下,曆朝曆代都是如此,那王妃為何主張大力扶持商人呢?”王妃的見解著實精辟,前衛且一針見血,對於朝內的主要矛盾分析的更是透徹,隻是關於商人的這一點,讓他很是疑惑。商人輕賤,滿身的銅臭味,刻薄奸詐,為何要大力扶持這種小人呢?
顧傾暖深知在古代,這些自視清高的文人舉子是很瞧不起商人的,總認為商人低他們一等。看看蘇君諾便知了,他雖然貴為龍霄第一富豪的少家主,有花不完的金山銀山,可是在麵對官員的時候,他必須要卑躬屈膝。所以說這種偏見是根深蒂固的,想要改變,又豈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呢。
她聞言沒有再講那些大道理,隻是微微一笑,淡淡的說道:“因為他們最不缺的就是銀子!”
袁紹華聞言,沉默了。對於王妃這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他依舊想不通啊,王妃啊,下官愚鈍,可否說的再明白點啊。有錢又如何,也不見得能為朝廷帶來什麼可得利益啊。
“有些事情,日後你便明白了,現在多說無益!”似是看出了袁紹華的不解,顧傾暖又說了一句:“袁大人,你看的出來朝廷的困境,這就說明你的心境還是清明的。雖然你的仕途坎坷,但你要明白,若要修成九轉,先須煉己持心。為山者基於一簣之土,以成千丈之峭;鑿井者起於三寸之坎,以就萬仞之深。本王妃這裏倒是有一個小小的故事想要和袁大人分享一下。”
“什麼故事啊,暖姐姐你快說說,紅燕最喜歡聽故事了!”速度慢一拍的袁紹華還沒來得及發表自己的意見,就被截了胡!他無奈的一笑,很是文雅的站起身來,恭恭敬敬的做了一揖,溫言說道:“既如此,還請王妃不吝賜教!”
顧傾暖擺了擺手,示意袁紹華不必多禮,隨後幽幽的說道:“舜發於畎畝之中,傅說舉於版築之間,膠鬲舉於魚鹽之中,管夷吾舉於土,孫叔敖舉於海,百裏奚舉於市。故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人恒過,然後能改;困於心,衡於慮,而後作;征於色,發於聲,而後喻。
入則無法家拂士,出則無敵國外患者,國恒亡。然後知生於憂患而死於安樂也。”
“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袁紹華反複的默念這句話,而後感激的對著顧傾暖便是一跪,真誠的說道:“謝王妃點醒了下官!”
“不必客氣,不過一句話的事情,是袁大人的悟性高罷了。請起!”顧傾暖端的是不驕不躁淡然處世的高人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