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似水柔情(2 / 3)

數個文官眼見寧王膽大妄為,竟敢從海上出使說到了破除先皇施行三十年的海禁,終於再也忍耐不住,紛紛出列駁斥朱權。這個理直氣壯,說祖製豈可輕廢?那個慷慨陳詞,言大海茫茫,風波險惡,人力難以勝天,船隊出海實有天大的風險,豈能草率行事?更有一個禦史指斥朱權動輒言利,直似商賈蠅營狗苟之輩,將皇帝陛下意欲遣使出海,宣揚國威的舉動說成了意圖出海發財的庸俗之事。

朱權麵帶冷笑,心中暗自腹誹忖道:夏元吉勸諫朱老四效法朱老爺子節儉之風,個個頷首讚同,本王想借出海之事拓展商路,便是蠅營狗苟。感情你們一個個吃穿用度都不是朝廷發下的銀子,當真是腐儒不足與謀。

朱棣眼見朱權說到借海路出使之事,效法宋朝市舶司向中外海商收取稅賦,反倒惹來一眾文臣激烈反對,心中頓感不悅,沉聲說道:“海路出使之事事關重大,且容後議。”

午後時分,朱權獨坐王府書房之中,閉目沉思之際回想早朝之時一眾文臣反對出海之事,不禁甚是煩惱。

耳際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朱權不由自主睜開眼來,隻見得一個身穿紫色綢衫,容貌極是秀麗的少婦輕擺蓮步,來到身前,正是馮萱。

朱權接過馮萱遞過的茶盞,眼見兒子朱漢民不在愛妻身邊,忍不住問道:“漢民呢?”

“兩個小家夥在府中關得氣悶,今兒好不容易得你允準,午膳後早已急吼吼的纏著姐姐帶他們去夫子廟遊玩。”馮萱看了看朱權,忍不住柔聲問道:“自打你朝議歸來,便是滿腹心事,可是出了什麼事麼?”原來她本欲攜兒子出府遊玩,回想朱權回府之後獨坐書房,心中甚是關切,特意留在了府中。

朱權“哦”了一聲,伸手將馮萱拉到身側坐下,細說了今日早朝朱棣言及遣使出海,自己諫言重開市舶司遭遇一眾文臣激烈反對之事。

馮萱聞及禦史斥責夫君乃商賈蠅營狗苟之輩時,不禁啞然失笑,柔聲說道:“朝廷大計本非妾身一介女流所深知,然出使海外之事未定,夫君便言及以此開拓海外商路,是否過於操切?試想開國皇帝陛下為杜絕沿海倭寇之患,厲行禁海三十載,豈是一朝一夕可以輕易動搖?”

朱權回想朱棣朝議之時的態度,不禁微微歎息言道:“皇帝陛下自登基以來,將朱老爺子的法度盡數恢複,豈能陡然間改弦易轍。破除海禁,我的確還是過於心急了些。”說到這裏,伸手輕握馮萱左手,腦海中陡然間回想起愛妻妙解音律,自打她回轉南京以來,還未曾聽聞其彈奏一曲,忍不住笑道:“不說這些煩心事兒了,你且彈奏一曲,讓為夫一飽耳福。”

馮萱乃是大明開國功臣馮勝之女,自幼精善瑤琴,自打生了兒子朱漢民以後,每日裏一門心思便是係在愛子身上,也是許久未曾奏曲,內心之中甚是技癢,今日給朱權提醒之下登時難以抑製,興致勃勃的站起身來,轉身出房吩咐丫鬟去取瑤琴。

待得將擱置已久的瑤琴琴弦挑弄一番之後,馮萱端坐桌前,轉頭對朱權巧笑嫣然道:“不知夫君想聽個什麼曲兒?”

朱權眼見她漆黑的雙目中閃爍著由衷的喜悅之情,回想數年自己跟隨朱棣數年靖難之戰,將她們母子置於大寧之地,不得時時相見,心中不由自主湧起一股愧疚之情,略一沉吟下當即笑道:“來一首漢代司馬相如的《鳳求凰》吧,有勞萱妹將詞曲寫出。”言罷置身馮萱身側,取過書桌上的筆墨紙硯,卷起袖子磨起墨來,輕笑言道:“想昔年司馬相如與卓文君相伴之時該當多由文君磨墨,愚夫不敢與司馬相如相提並論,唯有給萱妹伺候筆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