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權也是病急亂投醫,對當世的婚姻禮法不甚了然,聞言笑道:“老師權且當個媒人便是。”說罷轉頭看了看荊鯤。
“不可,這成親豈可皆成了咱們自己人自說自話?最好找一個聲名顯赫的勳戚重臣做媒最好。”秦卓峰笑罵道,他向來視徐瑛猶如親生愛女一般,縱然是平日裏不拘小節,視繁文縟節為無物,可處理愛徒的這般婚姻大事,終究還是不能對世人盡皆講究的明媒正娶免俗。
朱權麵露難色的思忖片刻後陡然開顏,轉頭對馬三保笑道:“你即刻前往曹國公府,就說本王有事和他商議,切不可說及成親之事。”
馬三保聞言頷首,心領神會的轉身離去。
隨著一陣馬蹄得得之聲,一個輕袍華服的青年帶著幾個府中隨從來到寧王府大門外,翻身下馬通稟後在王府下人的引領下緩步朝客廳而來,正是目下的曹國公李景隆。
李景隆落座後接過丫鬟奉上的茶盞,一麵淺酌一麵忍不住心中有些微微奇怪。他隱然便是這應天城中勳貴子弟之首,平日裏最喜宴飲郊遊之類的樂事,隻是對於今日午後這般時分,寧王方才相邀不禁有些納悶。耳中聽得一陣腳步之聲,抬頭見得朱權和秦卓峰來到,忙自站起身來見禮道:“下官李景隆參見殿下。”
朱權和李景隆相識已久,心中暗自忖道:若是將做媒之事合盤托出,隻怕再借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做這個媒人,還是騙上賊船的為妙。主意打定後便即淡淡笑道:“今夜本王在府中宴飲,想請應天城中一應勳貴子弟前來府中。因此便想勞煩曹國公親自上門邀約諸位貴客。”
李景隆聞言不禁一怔,暗自思慮道:殿下不日就要就藩大寧,目下在朝中可謂炙手可熱,一個帖子發將出去,如我等這般世家子弟豈不個個欣喜?卻要我上門親自邀約?這卻是唱的哪一出?
朱權眼見對方眼中略微露出狐疑之色,不禁笑道:“曹國公在應天城中交遊廣闊,代本王邀客方才不會遺漏貴客。”
李景隆聞言不禁豁然明了,暗自思忖道:目下我大明的武將勳爵乃是世襲罔替,看來殿下此舉卻是想在就藩之前和應天城中的一眾世家子弟多多親近。想到這裏,不禁暗自讚歎寧王殿下深謀遠慮。
秦卓峰笑道:“老夫正待前往中山王府。便與曹國公李景隆結伴同行如何?”
原來當世的婚姻禮法甚是考究繁瑣講究,尚需依據周禮中的六個步驟,即納采(送禮求婚,即媒人提親)、問名(問女方之姓名及生日時辰,以卜吉兆,今稱“合八字”)、納吉(男家卜得吉兆後,辦禮通知女家,婚姻初定)、納征(向女方送聘禮)、請期(議定婚期)、親迎(新郎親自迎娶新娘)。其中隻有“親迎”為嫁娶當日的儀禮,其餘五禮則為婚前儀禮。今日朱權倉促行事,須得在半日之內走完這些諸多禮儀自不可能,但納采卻是不可或缺,須得讓這個至今蒙在鼓裏的媒人李景隆親自出麵走一趟徐府方可。
李景隆自然知曉秦卓峰乃是朱權,徐瑛二人的師傅,聞言也絲毫不疑有他。他雖則素來和目下的魏國公徐輝祖不對路,卻明白目下要說應天城裏的世家子弟,自然是以繼承徐達魏國公身份的嫡子徐輝祖為首,自己前去邀客,自然也須得先往中山王府一行。
秦淮河畔,夫子廟附近,徐達的府邸客廳之中,徐輝祖肅客奉茶後落座,看了看秦卓峰又看了看不遠處的李景隆,淡淡說道:“在下和寧王殿下素無交往,至於宴飲一事,卻是俗務纏身,無暇前往。”他和朝中一班文臣一般無二,深深以為皇帝陛下所采用的分藩之事對大明江山社稷有百害而無一利,更對李景隆這般膏粱子弟沒有一絲好感,隻因目下自己乃是一家之主,卻不可失了禮數,隻得婉言謝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