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蒙古騎兵所使用的弓通常也有一石拉力,這般較重的箭矢在二十丈之內可貫穿任何輕甲。”風鐵翎一麵看著前方不遠處的馬三保,景駿等人縱馬放箭,一麵沉聲說道。
朱權回想昔日跟隨藍玉和元軍交戰之時,所見到的不論是明朝騎兵還是蒙古騎兵,乃至於風鐵翎手下的這數千黑甲騎士,似乎都是身著皮甲,並沒有像什麼裏類似南宋時期金兵“鐵浮屠”之類,連人帶馬都以以鐵甲保護的重騎兵,心中不由得好奇,忍不住輕聲問道:“老爺子,為何從不曾見到有重甲騎兵上陣廝殺?”
風鐵翎略一沉吟後,緩緩說道:“老夫和手下的弟兄們昔年和元軍廝殺無數,也從未曾見過元軍中,有人馬皆披掛重甲的騎兵出現。”說到這裏,突然伸手指了指前方策馬奔馳中揮刀朝草垛木樁劈砍的馬三保,司馬超等人,沉聲接道:“在廣袤開闊的草原上,即使你人馬身披重甲,讓敵軍的刀矛等兵器難以殺傷,但人馬若是身披鐵甲,怕不有百斤以上的負擔,如此重負之下若是元軍隻是遠遠的和你兜圈子,待得拖到你人困馬乏,疲累不堪之際再發起衝擊,豈非隻有束手待斃?想必元軍即使有重甲騎兵,也是跟隨保護他們的韃子皇帝左右吧。”
正在此時,馬三保躍馬而過,待得坐騎越過草垛十餘丈後,陡然擰身轉腰,依樣葫蘆般學著方才風鐵翎,回身射出一支箭矢。他久隨朱權身邊,時時勤練弓箭技藝,勁力雖自不弱,無奈準頭差得太遠,隨著一聲破空之聲,箭矢差了尺許,沒有射中草垛,反惹來司馬超一聲嘲笑。
“昔日老夫和一眾手下兄弟初和元軍交戰之際,本以為憑借咱們的武藝,和元軍騎兵廝殺豈不是猶如砍瓜切菜般輕鬆?待得交戰之下,傷亡慘重之時,才知這個人武藝在千軍萬馬的廝殺中幾無用處。”說到這裏,獨眼中突然流露出一絲痛苦之色,緩緩接道:“元軍騎兵自那些統兵的萬夫長,千夫長到普通士卒,無不精於騎射。若是我軍兵力占據優勢之時,他們不會和咱們對衝廝殺,隻是遠遠的跑開。我軍的弟兄即使策馬追擊,無奈騎術實難比得上這些自幼生長於馬背上的家夥,很難追得上,即使咱們放箭傷敵,準頭也差得老遠,而且這些可恨的韃子許多都身披一件絲綢的披風,箭矢射中了也很輕易的便可拔出療傷,縱然咱們近身刀劍的功夫遠勝於韃子,無奈這些家夥老在二三十丈以外,根本無從下手。”
朱權在跟隨藍玉征討納哈楚之時,被海蘭達數千元軍夜襲之下,追殺那個元軍的百夫長,全賴徐瑛贈予的絲綢內衣所護,才沒有給對手的箭矢重創,自然明白元軍騎兵所披的那件絲綢披風無異於防彈衣的作用。不要說普通箭矢了,就是淬毒的藥箭給絲綢內衣阻擋包裹之下,毒性也往往難以形成致命的傷害,故此這件絲綢披風無疑會大大降低韃子騎兵在交戰中的傷亡。
眼見風鐵翎的神色,朱權心中暗暗歎息道:看風老爺子的神態,這些話隻怕是他當年親眼目睹了無數手足弟兄死在元軍的騎射之下,方才得出的鮮血的教訓。轉念想起自己即將跟隨藍玉的大軍北伐漠北,想起《孫子?謀攻》中的那句名言,知己知彼,心中暗道:這句話意思就是兩軍交戰之際,作為身負勝敗關鍵主將來說,多多了解雙方各自的優勢與劣勢所在,尤為最為重要的乃是多分析敵軍的優勢,長處所在,盡量避其鋒芒,專挑對手的軟肋下手,才是製勝關鍵。輕敵,才是真正的兵家大忌,曆史上的蒙古騎兵曾經橫掃歐亞大陸,給許多國家和民族帶來了難以估量的破壞,遠遠超過了同為遊牧民族的匈奴,多多了解對手的長處和優勢,絕沒有壞處。思慮及此,便即轉頭對風鐵翎說道:“以您老人家看來,當年的蒙古騎兵和咱們中原漢人的軍隊相比,有哪些優勢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