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琪一直以來不能理解為什麼世人會把曆史上諸如楊貴妃、董鄂妃這些善良薄命的女人稱作是禍水。不過她現在明白了,如果一個女人讓愛她的男人連自己的身家性命都不顧,就算不是她的錯,但這一切禍事的確因她而起,所以便是禍水無疑了。
她看著眼前的兩個人,低低地歎了口氣。
這樣深沉的愛,究竟是緣,還是孽呢?
“陸先生,請吃點東西吧!再這樣下去您會受不了的。”
陸其淵沒有反應,小心地握著小暢割腕的那隻手,輕輕地哈氣。
安琪從保溫瓶裏盛了一碗熱騰騰的雞湯,吹了吹,小心地端到他麵前說:“陸先生,您要是再不吃一點東西,不等到奚小姐醒來,就會病倒的。到時候,您就照顧不了她了。要是她看到您現在這個樣子,一定會傷心的!”
陸其淵抬起頭,用一種幾乎是無助的眼神看著安琪,讓她覺得從前那個冷酷睿智的陸總似乎已經死去了。
“她還會原諒我嗎?”
“會的!”安琪肯定地點了點頭,安撫道:“做錯了事,就要想辦法補償。等奚小姐醒來,等她醒來了,你就好好彌補她,從前能夠感動她,那現在一定也能。這個世界上沒有陸先生做不了的事。但是,你要吃飯,這樣才有力氣去照顧她。如果你生病了,奚小姐的父母一定不會讓你留在這兒的!連醫生都不會讓你接近奚小姐!”
安琪知道他現在最怕的就是奚小暢離開他,故意用這些話刺激他。
“我不想離開她!就算是死都不會丟下她一個人!”陸其淵的目光無比堅毅。
“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吃飯,好好休息,不能讓自己倒下來!”
在安琪的開解下,陸其淵終於開始吃飯了。他的精神也逐漸好轉起來,不再像前兩天那般憂鬱。但他對公司的事依舊不聞不問,心裏眼裏隻有奚小暢,似乎這就是他生命的全部意義。
小暢醒來的時候,陸其淵正在給新買來的小雛菊灑水,轉眼時看到她正歪著頭定定地看著自己。
他頓時欣喜若狂,溫柔地撫摸著她的臉,淚水不禁落了下來,一遍一遍地輕喚著她的名字。
“我以為我到了天堂。”小暢垂下了眼睛,整個人罩上了一層濃鬱的憂傷。
之後她就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總是失神地看著某個方向,和昏迷的唯一區別就是睜開了眼睛。
陸其淵以為她隻是不願意和自己說話,但後來發現,她對所有人都是這樣,甚至是她的父母和她講話,都沒有絲毫反應。
這讓陸其淵滿心擔憂,但醫生寬慰他說:“大多數自殺被搶救過來的人,都會進入一段或長或短的憂鬱期,有的人脾氣暴躁,會怨天尤人,可有的人就會像奚小姐這樣,對周身的一切都毫無興趣,不為所動。隻要去耐心地開解,就會慢慢好轉起來。”
所有人受到醫生這句話的鼓舞,都開始變著法地逗小暢開心。
Toney去買了一本笑話大全,繪聲繪色地給他講笑話,他一改從前隻會講冷笑話的風格,現在都快煉成一個滑稽演員了。
韓爵為她親手製作了一張藍蝴蝶標本的卡片。在法國的時候,小暢曾經說過,藍蝴蝶有著神奇的魔力,能夠給見到它的人帶來好運。他希望小暢可以想起,曾經對著藍蝴蝶許願的美好心境。
而唐婧婧,她的方法最特別。她每天來醫院探望小暢,都會牙尖嘴利地諷刺她一頓,要是從前,她的話剛出口,小暢一定會用更刻薄的語言回敬她。
可是,他們用盡了辦法,卻沒有一點效果。小暢還是對一切都無知無覺,似乎周圍的人在她眼中似乎是無形的空氣。
夜深人靜的時候,陸其淵會把她摟在懷中,像從前那樣,用流利的英文給她朗誦濟慈的《夜鶯》。她以前最喜歡聽他讀《夜鶯》,她說過,這個時候他就像一個詩人。
陸其淵本以為小暢會不願意自己再接近她。但出乎意料的是,她並不排斥他,乖乖地靠在他懷裏,沒有任何情緒,像一個帶著呼吸的布娃娃。
放下書後,陸其淵雙手摟住她,一地淚落了下來。
他在她耳邊輕輕說:“小暢,不要再這樣折磨自己了好嗎?隻要你能康複過來,付出任何代價我都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