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宛聽他這樣一說才放了心,抬起了頭,就發現老先生正眯著眼向她這邊瞧來,她又慌忙低下頭,著急地說,“他正看著我呢”
沈子貿看她緊張的樣子不禁笑了,也低頭對她說,“放心吧,不會叫到……”沈子貿的話還沒說完,就聽老先生叫道,“沈子貿旁邊那位女同學,叫……夏若南的站起來背誦一下吧”
沈子貿張著嘴,下半句也沒說出來,兩個人對看了一下,董宛緊張的不得了,沈子貿也才從驚訝中緩過神兒來。咳,今天先生是怎麼了,怎麼偏偏就叫到夏若南呢。
董宛隻得慢慢站起來,頭也不敢抬,怕老先生認出來她不是夏若南。沈子貿隻能鼓勵她,“別怕,記著哪句就念哪句,不會的有我呢”
隻聽先生說道:“你和沈子貿是同桌,平時應該很受沈子貿的熏陶吧,現在念來我聽聽”
雖然沈子貿方才那樣說,但心裏也替董宛懸著心,就連夏若南和方子瑩她們也緊張地看著董宛。
董宛鎮定了一下心神,輕輕念道,“釵頭鳳,陸遊,紅酥手,黃滕酒,滿城春色宮牆柳……”董宛的聲音清潤如泉,頓挫有致,又流暢如水,靈透幹淨。
沈子貿的表情放鬆下來,漆黑的瞳仁默默的看著背誦詩詞的董宛,目光中有七分欣賞三分驚喜。全班同學也都安靜下來,靜靜聆聽那如玉如泉的誦讀聲,就連老先生也閉上眼睛,輕輕地搖頭晃腦,像是沉入詞的意境中去了。
一首詞背完了,教室裏有片刻的空白,之後有幾個同學鼓起了掌,男生們更是將欣賞的目光投向董宛。
老先生頻頻點頭,連聲說,“想不到,想不到啊,果然是近朱者赤”,老先生的一句話,讓下麵的沈子貿和夏若南他們都忍俊不禁。
沈子貿輕聲對董宛說,“想不到你背誦的這樣好,早知道你好學聰明,不過今天你還是讓我驚喜了一下”
聽他一誇,董宛的臉不禁熱起來,唇角卻不自覺地輕揚起細微的弧度。老先生似乎還有點意猶未盡,又說,“將釵頭鳳背誦的這樣好可見你對這首詞是深有體悟的,不妨現在給同學們講一講它的含義”
沈子貿跺了下腳,“咳,先生今天是發哪門子癔症了”
老先生說,“沈子貿,你不要告訴她讓她自己講”,沈子貿隻得閉起了嘴,董宛抿嘴笑了一下。方才的背誦已經將緊張全都消除了,再加上先生的認可,她信心也增加了不少。
她不急不徐地說道,“陸遊這首詞傳說寫給他的妻子唐琬,唐琬與陸遊婚後恩愛,卻因陸遊之母不喜歡她而與陸遊離異,所以詞中才有這種淒婉之音。這首詞分上下兩闕,上闕是以男子的口吻追敘昔日的歡情……”董宛娓娓道來,連旁邊的沈子貿都坐正了身子,目不轉睛地看著她。老先生更是不斷點頭。
董宛那天的表現迎得了先生的大加讚賞,先生甚至說出了“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的話,讓坐在後排的夏若南捂著嘴吃吃笑個不住。
夏若南還開玩笑地說,“董宛,你把我抬的太高了,以後我可怎麼下台呀”
方子瑩說,“別擔心,不是有沈子貿呢嗎,讓他接著你呀”
董宛噗嗤一聲笑了。沈子貿忙說,“嘿,別把我扯上啊”,三堂課下來,時間已接近中午。下課後,董宛輕聲對沈子貿說,“我還是回家吧”雖然她很喜歡立人學校的氛圍,也喜歡聽先生講課,更喜歡這些天性活潑的同學,但她總是擔心家裏,畢竟她的身份和他們是不同的。
她這一句話,讓方才還談笑風聲的沈子貿頓時沉默下來。
董宛為難地說,“中午媽看不到我去吃飯肯定要問……”她聲音輕下來,低下頭去,沈子貿看著她,眉間慢慢籠上一絲憂思。
夏若南說,“怕什麼,杏兒不是已經打保票了嗎,再說我是請你來看我排的話劇來的,還沒看呢你就走,也太不給我麵子了吧,我可不許呀”
沈子貿說,“看完再回去吧,我們都希望你能留下來。不要去想別人,隻聽你心裏的想法”大家也都七嘴八舌地挽留董宛,到最後董宛真的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中午,董宛隨大家去學生餐廳吃飯,好幾個人圍著一張大桌子,一邊吃一邊聊的熱火朝天,董宛的心情也分外的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