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署長既然不予反駁,即是承認小女所說的話了?沈子貿既然無罪,那請閆署長高抬貴手放了他吧”
閆胡子又一愣,說道“放了也可”,董宛心頭一震,卻聽閆胡子話鋒一轉,“不過上邊已經密令嚴懲,我若是放了人,要背很大的風險,這賠錢的買賣……”
“閆署長想怎樣?”
閆胡子目光停在董宛臉上,身體慢慢逼近,董宛慢慢後退,他進一步,她便退一步,眼看已被逼近牆角。
看他的眼光董宛已經明白他的意思,原來姓閆的不過是隻不露尾巴的大色狼,卻用一身狗皮給自己當裝飾。
“閆署長”
再也無路可退,董宛輕呼一聲,閆胡子站住,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看,這女子有膽,有識,有貌,有才倒是合他口味,和她一比,他身邊的女人全都不值一提,得此佳人,夫複合求?她若跟了他,他便把家裏娶了二十年的老婆休了,把她扶了正,從此夫唱婦隨,豈不美哉?
董宛也看著閆胡子,她的臉散發著一種如玉的光輝,翦水雙瞳裏有著一抹堅定正義的光芒,讓人不敢直視。她渾身上下仿似被籠罩在一層看不見的光環中,竟讓人如癡如醉又不敢侵犯。
董宛的手移到了頸間,靈巧纖長的手指緩緩地,緩緩地解開頸上的盤扣,一顆,二顆。閆胡子早看呆了,他隻看到董宛的手指輕輕地解著紐扣,在一抹淡金色的陽光裏那手指竟晶瑩如玉。
他一點都沒想到這種女子竟會在他麵前輕解羅裳,方才她不容侵犯的氣勢差點將他鎮住,此時色心又起,他直勾勾地盯住她的手指。
誰知董宛隻是從容地解開頸間的兩顆紐扣,手便伸進頸子裏,一根細繩被她輕輕地解下來,她又一顆顆將解開的紐扣扣嚴,才抬起頭,向閆胡子伸出手。
閆胡子本看到她輕解羅裳,一陣色心剛起,卻又見董宛不動聲色地將扣子又一一扣起來,又變成了那尊不容人侵犯的玉觀音。
他癡癡地看向她的手掌,在那潔白的手掌上的是一件瑩綠的玉器,不看則可,這一看閆胡子便瞪大了眼睛,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
他看到的可是傳說中“管鮑結心”扳指,收藏界人人都夢寐以求,人人誇誇其談卻都無緣得見廬山真麵目的無價之寶?
此生之中見其一麵便可以昂揚於收藏界,得其一枚便足可以頂門立戶,光耀其門。他用顫抖的手指拿起那枚小小的枚指,用小指摩挲著它的內壁,果然有刻字。
“有我知音”他眼睛放光,果然是真品,果然是真品,老天有眼讓他今生得見此寶貝。他不住地賞玩著,簡直愛不釋手。
董宛站在他三步之外,麵色平靜地看著他臉上的表情變幻。
在他愛不釋手的時候,她輕聲的卻無比清晰地說,“閆署長,如果把沈子貿放了,這枚‘管鮑結心’扳指就是你的了”
閆胡子震驚地看著她,這可是無價之寶,她卻隻想換一條賤命?
“董小姐,你可要想清楚”
董宛輕輕一笑,“閆署長可知沈子貿是誰,他便是上海城有名的寶粹行沈家的二公子。寶粹行想必閆署長也沒少光顧,自然也知道沈家交遊甚廣,達官貴族無不是沈家的坐上賓,或許閆署長消息再靈通一點,就知道沈家馬上要與上海秦市長聯姻,沈子貿便成了秦市長掌上明珠秦佳蘭小姐的小叔,閆署長得罪了沈家沒關係,可是要開罪了秦市長,閆署長可要吃不了兜著走……小女告辭”說完,董宛輕輕點了下頭,打開門走了出去。
閆胡子愣怔在原地,出了一腦門子的白毛汗。
想不到這個學生來頭不小。他閆胡子今天不僅撞到了財神,看來還要走官運。
董宛一臉淡定地走出來,向立在門邊的黃警官道了聲再見,便平靜地向樓梯下走去。黃警官詫異地看著董宛窈窕卻莊重的背影慢慢走遠,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董宛攔了輛黃包車,直到坐上車她才長長地舒了口氣,這才有點後怕,心內餘悸,讓她的心砰砰跳的極快,她撫著胸口慢慢讓自己平靜下來。
胸口覺得空蕩蕩的,她的手指輕輕按在頸下,仿佛那塊玉扳指還在。為了救他,她拆散了剛剛相聚的兩枚玉扳指,仿若天意,讓它們稍稍相聚就又各自流離。
“師傅,到千佛寺”輕歎一聲,她輕聲地對車夫說道。
“好咧,小姐”車夫加快了腳程,黃包車在街上飛快地跑起來,董宛坐在車上,靜靜地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