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味席卷著整個魔宮,朗迪斯仍是站在那裏,風帶起他的銀發,紛擾了他的視線,他靜靜立著,看向洛伊絲的眼神冰冷而複雜。
冰寒的痛楚從胸口湧起,不知是劍鋒引起的痛苦還是心痛,洛伊絲咳出一口血水:“你不準備聽我的解釋吧……”猛地,她將約西亞的劍尖從胸口拔出,鮮血如噴泉一樣飛濺而出。但她卻臉不改色地擦拭了一下唇邊的血跡,冷笑一聲道:“就如你所見,我殺了這裏的所有人……”將手裏的夢旎露娜往後一拋,跟在後麵的約西亞一愣,張開雙手接住了那個呱呱大叫的嬰兒。
“那是你的妹妹,好好守著她!”她簡短地說明,約西亞又是一愣,下意識地抱住了懷裏的小孩。
“哇哇——”此時,她哭得更響了,響亮的哭聲掃過了彌漫著死寂氣息的魔宮。
她終於,還是背叛了他的信任,而且,還殺害了將整個皇家魔法師團和在場的侍衛……眼前的人,他愛的女人,是一個叛徒……朗迪斯閉上眼睛,該怎麼做,我該拿她怎麼辦……告訴我,母後,我該怎麼辦……這已經超出了我所學的知識範疇,也超越了我所有的理智極限,我已經變得不知道如何去判斷,如何去分析,我已經……不能思考,也不能呼吸了……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眼前這個女人。我一直信任的、深愛的女人……母後,你要我用皇族之子的身份去待她嗎,還是以一個愛著她的男人去對待她呢……母後,告訴我……
“這可不像三皇弟,值得猶豫那麼久嗎?”菲利達古也出現在現場,他冷冷一笑,舉起長劍,“既然下不了手,就讓我來吧。”長劍有如靈蛇吐信,靈巧地纏住了她。招招狠厲陰辣,旨在奪命,劍劍氣勢逼人,直取要害。洛伊絲退了再退,傷口帶起的陣痛使得她的動作變得遲鈍緩慢起來。當再次隔開菲利達古的一劍時,他一抽身,運氣對著她使出了攻擊魔法。
“小嫂子!”契列斯驚叫一聲,閃身來到兩人之間,為她化去了那攻擊,“朗迪斯皇兄,現在不是發呆的時候,你再不阻止菲利達古皇兄,小嫂子就小命不保了!”
阻止?!是的,他是應該阻止。但他應該阻止的是誰?菲利達古?還是在魔宮大開殺戒的洛伊絲……
“朗迪斯皇兄!”不行,菲利達古皇兄的魔力太強了,契列斯有些吃力地擋著,除非朗迪斯皇兄或者約西亞皇兄親自出手……但朗迪斯皇兄這種精神狀況,隻會給了一個合理理由給菲利達古皇兄殺了他而已。而約西亞皇兄,他瞄了一眼約西亞,他雖然抱著夢旎露娜,但那寒芒乍現的劍鋒上還緩緩流淌著洛伊絲的鮮血。不,不行!約西亞皇為了讓朗迪斯皇兄的儲君位置保住是可以不擇手段的,事到如今,隻有他能夠保護她了。
“讓開,不然我連你都一起殺了!”菲利達古殺紅了眼,出招更為陰狠了,“我隻要那個女人的命!識趣的你就讓開,憑你是不可能阻止得了我的!”
“那可未必!”契列斯笑笑,唉,他卯上了!誰叫他實在不想這個小嫂子出事,要是她真的有什麼事,到時有事的也是朗迪斯皇兄。他回首,對著洛伊絲一拍,道:“移形幻影!”
“小契——”洛伊絲的身影和話音一起消失了。
“讓她給逃了!”菲利達古大為火光,忽然,他頓住了,望向天空,“不,她的氣息並沒有收斂,想必是相當的虛弱了。現在,從空氣的流動就可以感覺到她的去向了。”
“我不會讓你有機會去追她的!”契列斯攔在他麵前,大喊,“咒縛術!”
“憑你——”菲利達古的聲音忽然停住了,他瞪眼看向契列斯,“你用了血咒?!”
“沒錯!”契列斯虛弱地一笑,“我的魔力雖然不如你,但對於這種同樣損耗雙方魔力的咒術,我還是可以施展的!”
“笨蛋!施咒者可是會流失比受咒者多兩倍的魔力的,你以為這樣就可以阻止我了嗎?”菲利達古獰笑一聲,長劍指向他,“幹脆,連你也殺了算了!”
“那就得看我同不同意了!”約西亞攔在他們之中,“沒有我的允許,我不會讓你殺了契列斯的,皇兄!”
“約西亞?!”
“約西亞皇兄?!為什麼?”
“我不是在幫那個異族的女子,我隻是不想看到菲利達古皇兄傷害手足而已。”約西亞看了一眼夢旎露娜,道,“她保護了我們的妹妹,這是事實。”
“朗迪斯皇兄,皇兄,你還在發什麼呆?快去追洛伊絲!要是重傷的她碰到了魔族的追兵,她就會沒命的!”
洛伊絲會……沒命?!倏地,他驚醒了。皇儲的義務和責任、民眾和皇族的期望,全都消失在他腦中。此刻,他隻有一個念頭,不想失去她!對,他不想失去她——
不管她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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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至沒聽我的解釋……”洛伊絲捂住傷口,跌跌撞撞地走著,“朗迪斯,這就是你對我的愛,你對我的信任了嗎……要是這樣的話,我們之間的感情,真的太脆弱了……”痛,她抬起手,隻見手上濕紅一片,帶著些微涼意,她苦笑了一聲,歎道:“這手上的血,是我的,還是別人的,早已分不清楚了。事到如今,還有什麼好抱怨的,如果一切是命中注定的話,也隻能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