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白柔驀然歎氣,起身走至窗前,將緊閉的窗牖推了推,露出一丁點兒縫隙,冷風灌入,刹那間便將梁白柔白膩如玉的臉頰凍得發紅。
“入宮至今快兩年了吧……海娘,你究竟是如何為自己打算的,當真願意如尋常宮女一般熬到出宮的年紀?”
以薛海娘這般心性,若說她不為自己打算,梁白柔是無論如何也不信的。
她雖視薛海娘為心腹,可心裏頭仍是存著些疑慮與不安。
從佛光寺至今,若無薛海娘幫襯,莫說誕下皇嗣榮獲盛寵,便是性命也已然不保。
可正是因著她深深依附著薛海娘的緣故,心裏頭才愈發不安。
若論城府她遠不及薛海娘,若論禦敵手段她亦遠遠落了下風……
如今薛海娘與她統一戰線,一致對敵,可若有一日,薛海娘成了她的敵人,那該是何等棘手。
若說先前,那北辰旭是她的定心丸,她一心篤定隻要有北辰旭的存在,薛海娘便絕不可能成了南久禧的寵妃,可如今北辰旭已然回朝,又有誰能確保,日複一日年複一年之下,薛海娘不會生出往上爬的心思。
更枉論她如今便在禦前當差。與南久禧日日相對,若說日久生情,也是情理之中。
薛海娘怔了半晌,瞅著那倚在窗前望著遠處出神的人兒,一時間心頭如打翻了的油鹽醬醋。
“北辰皇子至今仍在北國等我,我能有何打算?自是等著他有一日榮登大寶,遣派使臣迎我過去。”說罷,那抿了半晌的唇驀地揚起一道笑弧。
這般瞧著,倒真真像是情竇初開的未出閣少女。
梁白柔眨了眨眼,似是有些訝異,“你……你與北辰皇子他早有約定?”
薛海娘點了點頭,白膩如玉的雙頰染上些許緋色。
無人瞧見,梁白柔緊繃的麵容鬆了些許,染著口脂的唇微張,吐出一圈白霧,她用力揚唇一笑,伸手將窗牖關緊,再不讓冰涼入骨的冷風灌入。
待再次走回軟塌上坐下後,清風已是端著茶點款步而來。
“娘娘,海姑娘,廚房的牛乳還在煮呢,我便先拿了生薑紅棗茶過來。”清風將茶盞擱在茶幾上,又將一碟雪花酥擱下。
“生薑紅棗茶也好,這天兒飲最是合適。”梁白柔勾唇淺笑,接過茶盞便揭蓋輕抿一口,眉眼間溢出滿足之色。
道罷,見薛海娘仍坐著未動,便柔聲道:“若你仍惦記著牛乳茶,明兒再來也成,左右你在禦前也是閑著,多來走走陪我也好。”
薛海娘方才似是出了神,如今梁白柔一出聲才回過神來,神色仍是帶著些許怔忪,“今兒還未見小皇子,如今天兒冷了,可別凍著孩子才是。”
前段時日,皇帝便已為小皇子取名為南嶼。
這又是一樁和前世不同之處,薛海娘慢慢都已記不起來,自己經曆了多少和前世不同的記憶。
而這,於她而言,她也已說不出到底是好是壞的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