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海娘笑得有些晦暗莫名,她上下稍稍打量了一下楚夫人現下的境況後,看向淩夫人,“淩夫人,你為何說楚夫人腹中之子並不存在?”
淩夫人見是薛海娘開口詢問,原先對著柳夫人的敵意頃刻間蕩然無存,她笑了笑道:“方才我親眼瞧見楚夫人的丫鬟護衛不力,讓楚夫人失足從假山上滾了下來。我原先嚇得魂飛魄散,想著該如何呼救,卻在走下假山時,看見楚夫人的衣擺仍是一片整潔,並無半絲血跡,試問,既是懷了身子,且如今未過三月,胎象不穩,從假山這麼高的地兒摔下,即便是胎兒保得住,可又怎能不出血?我雖未生養過,卻也並非全然不懂,如此細想,便能推斷出,楚夫人的胎兒多半是她謊稱而來。”
楚夫人哼笑一聲。“淩夫人有意冤枉,我也無話可說,既如此,妾身也求側妃娘娘,給妾身一個洗清汙名的機會,傳府醫過來診脈以辨真假。”
見楚夫人這般坦然,淩夫人反倒是心頭陡然生出了一絲不安,方才在假山時,她的反應可並非如此,莫不是……
淩夫人雖是心頭生出了一些不安,可事到如今,薛海娘又已是吩咐娟兒前去傳喚府醫,她也不知該如何是好,這時候阻止,想來反倒是會令人懷疑。
思忖間,不經意間瞥見楚夫人洋溢在嘴角的哂笑,淩夫人的心咯噔一聲,竟是慢了一拍。
待她有意向薛海娘稟明請府外的大夫來瞧時,外頭已是傳來了娟兒的聲音。
“奴婢見過側妃娘娘,見過諸位夫人。”娟兒雙膝著地俯身叩拜。
薛海娘示意她無需多禮,“府醫呢。”
娟兒忙道,“在外頭候著。”
薛海娘忙道:“讓她進來吧。”
“是。”娟兒忙應了一聲,而後雙手擊掌,伴隨著那一聲清脆的擊掌聲,那背著醫藥箱的府醫便從涼亭外走入。待一一向薛海娘以及諸位夫人行過禮後,才將視線放置在楚夫人身上,眼底幾不可見之處,眸光微閃。
薛海娘也不拐彎抹角,而是直奔糾紛的話題,“想來娟兒方才喚你來的路上,已是將事情大致為你述了一遍……你且瞧瞧楚夫人的身子如何,她腹中的孩子是否無恙。”
那府醫聞言,躬身應了聲是,方才走至已然落座在席位上的楚夫人跟前,施施然跪下,有力的指尖輕輕搭在楚夫人皓白的玉碗上。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涼亭內諸人倒是麵不改色,畢竟今日這等糾紛卻是與她們並無幹係,倒是淩夫人,瞧著眼前這一切,額頭上已是微微冒出汗珠,止不住心頭微顫。
她知曉,如今正是決定輸贏的時候。
今日所為,實則是極為冒險的舉動,一個不小心便是滿盤皆輸。
謀害王爺骨肉的罪責,足以治她死罪,且,更甚者會連累她的母家淩府,淩夫人很清楚,此時此刻她決不能示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