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便示意丫鬟將糖藕羹一一呈上。
薛海娘看著眼前的糖藕羹,笑而不語,輕輕舀起一勺送入口中——卻如淩夫人所言,可口美味,且應是新出爐的,暖口的很。
柳夫人亦是拿到了糖藕羹,她並不像薛海娘那般愜意坦然地品嚐,而是靜靜坐在塌上,似是觀察著在座諸位用過之後是否出現反常之態。
並非她過於警惕,而是方才薛海娘雖說可能是隨口談起,卻是深深的在她心頭紮下了一根刺。
正如薛海娘所言,她與淩夫人素來是有些恩怨的,雖說她不以為意,可依著淩夫人那剛烈頑強的性子,怕是仍對那事兒念念不忘。
“哎呀——”
變故頃刻間發生。
薛海娘隻見那原是要將糖藕羹呈上淩夫人桌案的侍女一個不經意間竟是將糖藕羹蹭撒在淩夫人一襲華裳上,淩夫人登時便怒了,衝著那丫鬟便道:“怎麼做事的!”
那丫鬟忙叩首請罪,“夫人恕罪,奴婢該死。”
柳夫人笑得有些晦暗莫名,“一件衣裳罷了,怎的就扯上死不死的。”說罷,又看向淩夫人,似是意有所指般道:“淩夫人您說是吧,丫頭們毛手毛腳的也是常事兒,此事便作罷吧。”
薛海娘似是已然曉得柳夫人此舉何意,看似是在為丫頭求情,希望淩夫人能夠諒解,實則卻是意在試探。
淩夫人素來喜歡與柳夫人對著幹,這在清惠王府已是人盡皆知之事,若是依著平素淩夫人的作風,即便不當著諸人的麵將丫頭處死,也是打罰一番才能解氣。要曉得,自從先前淩夫人因著打罰丫鬟一事鬧上衙門之後,她院子裏頭的丫鬟便都是死契,即便是死了也是無人可以追究的。
薛海娘自是也想知道此番淩夫人是否作了妖,是而笑著也不言語。
淩夫人微微楊著下頜,仍是那一副盛氣淩人的模樣,看著丫頭,用著那仿佛施舍乞人的口吻,“既是柳夫人都替你求情,那麼本夫人便作罷,你且先下去吧。”
那丫鬟才鬆了一口氣般,訝異的同時又暗自感慨自己的幸運,忙不迭退下。
淩夫人的陪嫁侍女忙攙扶起自家主子,淩夫人隨即道:“妾身便暫且先行下去換一身衣裳,待會兒再回來與諸位一同品嚐著甜羹糕點。”
薛海娘輕輕頷首,示意她快去快回。
柳夫人一副看好戲的模樣,衝著淩夫人遠去的身影抬了抬下頜,眉頭亦是輕輕掀起,“這好戲看似快要登台了呢,側妃。”
她的口氣全然無一個侍妾麵對側室之時的敬畏,就好似她已然與薛海娘平起平坐了一般,全然忘卻了自己的身份。
薛海娘似是也全然不介意此事,施施然道:“隻是這登台的戲子未免少了些,怕是會看得柳夫人不盡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