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聽似有些曖昧,若換做平日,薛海娘定會生出些許介懷,可現下非常時刻,倒是不曾將他這若有若無的調侃放在心裏。
既是二人意見達成一致,南叔珂頃刻便動了身,帶著薛海娘悄無聲息離去,飛簷走壁,身形如影般落至一處禪房前。
雖明麵上是關押,實際上,待遇卻不比寺內尋常弟子差,仍是舒適寬敞的禪房,傷藥湯藥一應齊全。
南叔珂攬住薛海娘的腰身,足尖輕點,便如蜻蜓點水般,身形猶如矯鷹一般。
薛海娘心一沉,失重感襲上心頭。
“到了--”傳入耳際的聲音帶著些戲謔。
薛海娘睜開眼,果不其然,身側男子已是攬著她落在屋頂。
南叔珂屈膝半跪下身,揭開瓦片,也未與薛海娘知會一聲,便又一次攬著她纖細的腰肢縱身躍下。
才剛站穩,耳畔便傳來醇厚低沉的男性嗓音。
“二位遠道而來,怕不是一味擔心著貧道傷勢吧。”
聲色醇厚略帶獨屬於男子的磁性,極是悅耳。
說話之人麵容清俊,一襲粗布袈裟未能掩去他與生俱來的風采。饒是如今頂著一脊背的鞭痕,卻仍是挺直背脊,端著姿態盤膝坐於蒲團上雙手合十。
就好像是,今日的變故與他毫無幹係似的。就好似他也是那茶餘飯後閑談的一員。
南叔珂唇角微揚,換上他獨特的淳淳假笑,“本王冒昧來訪,實是有一問需得閣下解答。”
那僧人微睜眼,那幽然深邃的瞳如一口亙古不變的深井泉水,
他不言,卻並不代表南叔珂不會繼續問下去。
“本王很是好奇,十年前,那蕭貴妃乃皇後命格之說是否是你所斷出來的?”
佛光寺得道高僧素來可替人斷出命格,可十年前,此人因替蕭貴妃斷出皇後命格而鬧得南朝上下動蕩不安,因此,了塵真人閉關前便下了一道禁令,自此,佛光寺僧人不可道出旁人命格。
這亦是先前薛海娘問詢無方法師了塵真人能否知曉未來,無方勃然大怒之故。
“是。”僧人點頭,
南叔珂正欲質問,卻不料身側的薛海娘已是率先一步開口:“可你當時說謊了,是嗎。”雖是帶著疑問詞,可口氣卻是無比篤定。
那僧人看向薛海娘,那眼中無怒無喜,如一潭一望無際、亙古不變又毫無波瀾的深井。
“施主言重了,貧僧雖膽大妄為,可此等大事,豈敢呐。”那僧人氣定神閑,說著又緩緩闔上目。
可若是此時觀察者足夠仔細,便可發現此人顫了顫的劍眉。
薛海娘環著手臂,姿態比之僧人還要愜意懶散一些,倚著梨木清風白蓮屏風,居高臨下的瞅著那故作氣定神閑之人,決計采用攻心之術。
“若非你撒謊,蕭貴妃又真真是皇後命格,皇上該將他捧在掌心哄著護著才是,又豈會一心籌謀著取她性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