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叔珂睜開眼,又瞅了瞅窗外的夜色,心裏頭估算著時辰道:“你不睡?”
薛海娘搖頭,“先前睡了兩日,精神好著呢。”
南叔珂輕笑,“倒是怪得很,這奴婢倚仗主子的事兒我見過不少,主子倚仗奴婢卻是少見。你說你這般聰慧機靈,若是有心怕是攀附上太後皇帝也不難,再差也不過是蕭貴妃,你怎的便願意死心塌地跟著梁氏?”
那梁氏也絕非好主。容貌才情算不上出挑,家世雖顯赫卻是不受寵的庶女,手段亦稱不上高明,那日殺個刺客也猶豫頗久……
南叔珂實在是想不到,梁氏身上究竟是哪一處吸引了薛海娘。
薛海娘揚唇一笑,俯身湊近了他的臉,四目相對。
南叔珂仿佛能感受到她鼻尖呼出的溫熱氣息。
那雙幽灰色的瞳仁燦若星子,鳳眸狹長,眼窩很深,那雙眼微微上挑便能勾得人心癢難耐,偏生那眼中無一絲柔情蜜意,如一汪死水,又如難融的冰峭。
未染口脂的唇顯得有些蒼白,微微張著,皓白貝齒隱隱可見。
她的聲音壓得很低,許是怕吵著內室熟睡之人,這點又可彰顯她的忠心。
“殿下若是不累便好生熬著,下半夜待我睡後,可莫要打盹兒,否則若耽擱了事兒,我做鬼都放不過你。”
自從有了重生的經驗,薛海娘倒是不再如前世般分外質疑鬼神之說。
南叔珂輕按著眉心,絲毫不惱這鬼精靈的丫頭如今的冒犯。
薛海娘回到內室,又如方才般躺在榻上拿起話本,瞅著上頭竹馬青梅濃情蜜意,卻是再難融入其中。
躺著躺著便是閉眼睡了去。
至於那守在外間的人,是否夜間打盹兒她便是不知了。
待再次睜眼,已是次日,梁白柔已然醒了,繁華街道上小販一聲蓋過一聲的叫賣不絕於耳,車馬行走的聲音有些吵嚷。
薛海娘揉了揉眼,發現屋裏頭已然有人備好了洗漱的清水,隨意洗漱一番,束了發,她昨兒個是合衣入睡,今兒倒也無需再披外衣。
來至一樓大堂,侍衛已是齊齊坐在桌上,桌上擱著客棧備下的粥與清淡小菜,餑餑饅頭皆是不缺。
再瞧向梁白柔那一桌,桌上亦是擱著相同的清粥小菜,奇怪的是,桌上隻有秦十五與梁白柔二人。
梁白柔見著她,打了聲招呼,“快些坐吧,客棧方才備下的粥。”
薛海娘走至方桌前坐下,梁白柔已是為她舀好了小米粥。
“怎的未見二哥?”薛海娘問。
秦十五正欲開口,身後已是有人答道,“怎麼,這才一夜未見,想著二哥了?”
薛海娘險些叫一口米粥活活嗆死。
拿起絹帕拭了拭嘴,回過頭,卻見他手上提著大包小包,不禁覺著好笑,“喲,二哥手上拿的莫非是早點?”
南叔珂將大包小包擱在桌上。“我素來有辰時卯時起身練劍的習慣,見你們都還未醒,左右無趣便上街買了些特色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