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的梁白柔無主見,軟弱而良善,她身邊需要一個可以替她拿主意,可以時時刻刻提點她需要狠下心腸的參謀。
如今的梁白柔已懂得斂藏情緒,布局謀劃。
梁白柔確實言出必行,從銅雀殿回到重華殿後,蔫蔫地吩咐素茗備上洗浴熱水後,洗漱一番便躺著歇息。而至於那三日後啟程往佛光寺一事還是素茗親自往西苑知會的薛海娘。
“你可知道,此番前往佛光寺,是何人護送?”薛海娘問。
倒是摸不準素茗清風是否知曉此事,可想來梁白柔如今身邊最得信任,最與她形影不離的便隻有素茗清風。
似是想不到薛海娘會有此一問,素茗一愣,須臾才道:“原先是由太後娘娘母家的校尉大人護送,可此事傳去禦書房恰巧今兒清惠王殿下往皇上那送去一副畫兒,清惠王殿下一聽聞小主要前往佛光寺祈福,便自告奮勇一路護送。”
薛海娘嘴角一抽。
她印象中,那人清傲異於常人,性情又捉摸不定的。此番,竟是會自告奮勇自請護送?
重點是,自告奮勇!
那南叔珂自從解甲歸田後,雖頭上扔頂著昔日統帥三軍的將帥名號,實際上卻是自請向皇帝上繳兵權,如今雖在禮部擔了個閑差,卻是三天兩頭尋個由頭不曾上朝。
南久禧為彰顯兄弟情深,回回聽此皆是任兄長妄為,便是朝中有人借此彈劾亦是叫南久禧好一番訓斥。
旁人或許不知,可薛海娘卻是再清楚不過。
如今的南久禧對這看似無心覬覦朝政,一味窩在府邸修身養性的清惠王頗為忌憚。
三日,一晃便過。
佛光寺距皇城說近不近,說遠不遠。
位於南邊太雁城城郊,一久負仙山聖名的一鳴山上。
因是打著祈福的名號,若不虔誠豈能叫神佛感動?是以,梁白柔此行僅僅是帶了薛海娘與素來謹慎少言的清風上路。
此番行蹤隱秘,對外稱是梁婕妤出宮往山莊修養,待產下皇嗣後再回宮。
馬車已是早早備好,圓頂寶蓋湘潭流蘇,足足能納得下五六人的大小,裏頭備好了臥席被褥,茶水點心以及些可打發辰光的民間話本。
遠遠地,便瞧見那意氣風發,玉樹臨風的清惠王殿下。
薛海娘真切地瞧了瞧他胯下的馬,通體黑灰色,體態稱不上高大,反倒是瞧著格外敏捷,那馬頭綴著一小撮白毛,也正是因此才叫這匹馬瞧著格外引人矚目。
“敢問殿下,莫非這便是黑風?”薛海娘正瞧著,身邊的梁白柔已是柔聲發問。
南叔珂側過頭,衝梁白柔得體一笑,那薄唇輕揚,襯地右眼角下殷紅淚痣煥發出別樣色彩,說不上如何如何好看,可生的位置卻是出奇的好。隨著那人唇角一勾,平添幾許魅惑。
“婕妤慧眼。黑風隨我征戰西北,京師卻極少人見過。”
薛海娘聞言,不由得再次感歎梁白柔的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