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一眉目如畫、粉雕玉琢的小生,舉手抬足、一顰一笑間皆是掩不住的嬌嫩雅致。
淪落風塵中人,早已是養了一雙火眼金睛,饒是對方與尋常男子般著長衫,束玉冠,可那纖長天鵝頸上平滑細膩,便可知此人性別。
見慣了舉止異於常人之人,女郎倒是並未展露出絲毫異樣,仍是遵循本分地迎上去,纖纖玉手搭在那纖瘦的肩上。
“公子,品些青果如何?”
“此乃桃花醉,取桃花花瓣釀製而成,素來是‘極樂之地’一等一的佳釀,公子可得嚐嚐。”
“公子是喜吟誦詩詞、還是歌舞蕭樂,妾不才,若是公子不嫌妾技拙,妾願為公子獻上一曲。”
“我聞著公子身上的味兒很是好聞,不知公子洗浴的水中是添了哪些香料?”
……
四名女郎皆是品貌端正之人,見薛海娘似有芥蒂,也不敢過於孟浪,隻一味試探著她喜好。
薛海娘一邊含著女郎遞來的葡萄,咀嚼一二後咽下,又忙不迭抿了一口桃花釀,嬌鶯初囀般的聲喉傳入耳畔,極是好聽,倒也並非想象中令她抗拒。
薛海娘抽空睨了一眼閑坐一旁似笑非笑的男子,那好似冰川般純淨涼薄的麵容上,有戲謔、有挑釁。
薛海娘唇角輕揚,不甘示弱般。一手攬過美人香肩,唇朝女郎耳際近了幾分,好似耳鬢廝磨般,她吐氣如蘭,清冽婉轉的聲喉這一刹那倒是男女難分。
“我那兄長乃是自律高潔之人,我雖是喜笙歌蕭樂,可今兒若是當著他的麵兒如此,待回到家中難免吃罪,可若是單單吟詩又乏味得很,不如便由我開始,輪一番成語接龍,接不上的人便自罰三杯,隨意挑一樣樂器獻藝,如此既有詩詞歌賦,又有了笙歌蕭樂,豈不更美?”
說罷,儼然一副挑釁回視著南叔珂,一副要將其拉下水墊背的凶惡模樣,“兄長可別幹看著呀,這可是我特意為你量身定做的。若是兄長再置身事外便是辜負了弟弟我一番赤誠之心了。”
南叔珂麵上有著瞬間的空白。
薛海娘豈會給他反唇的時間,脫口而出便道:“良辰美景。”
女郎竟是險些沒緩過神來,沉吟一二才道:“景入桑榆。”
“榆枋之見。”
“見識淺薄。”
……
“薄唇輕言。”
南叔珂莫名有種被反將一軍的感慨。
如此良辰美景,他卻是淪落到在一個女人的引導下,玩起了成語接龍。
他原是打算置身事外,隻瞧這薛海娘如何應付。
可如今,卻是也被她拖入泥潭之中。
而那談笑風生的人兒,儼然是將自己當作了紈絝子弟一般。那一副風流倜儻,應付自如的模樣倒是大大出乎了南叔珂的意料之外。
就連眼底不知不覺中多了幾分欣賞,也還未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