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未提,薛海娘自然也不會傻到哪壺不開提哪壺,二人秉燭夜談一番,離去前薛海娘且將糕點擱下,再好生囑咐伺候梁白柔的宮婢好生照料著,這才離去。
見薛海娘徹底走沒影後,梁白柔漠然地凝著那精致點心良久。
“素茗、清風。”婉轉悅耳的聲線泛著些許清涼。
素茗清風二人乃是花卉特意從內務府撥來伺候梁白柔的宮婢,素茗蕙質蘭心,清風機敏慎微。
二人相繼來至梁白柔跟前行禮。
“這宮中,哪一處燒紙錢不易叫人察覺?”
此言一出,二人皆是震愕地抬眼,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
也不怪二人訝異,梁白柔足不出戶,平日也安安分分的待在重華殿內繡著花樣兒,看著民間有趣兒的話本。
卻未料想,這素來溫吞軟弱的新主子,今兒竟是麵色無常的向她們問詢,哪一處觸犯宮規不易叫人察覺?
素茗吞了吞口水,“小主您——”為何要燒紙錢。
還未道罷,梁白柔已是一道薄涼的視線射來,叫她不禁打了個寒顫,也下意識地將未出口的話咽了進去。
清風眼疾嘴快道:“槭樹亭吧……那地兒素來荒涼,平日也就秋日還能有幾個人經過,如今是初春,再者,經過上回那禦女與侍衛通奸一事後,那地兒更是叫人視為不詳之處,極少有人路經。”
梁白柔直接便下了吩咐,“清風素茗你二人去我書閣處將我前兩日抄寫的經書取來。”
早已回到禦前女官居所的薛海娘,自是不知她走後重華殿發生了何事,隻是把弄著手中的花樣緞子,陷入一陣深思。
以梁白柔那敏感的性情,絕不可能至今還未曾起疑……
今兒,她瞧著梁白柔險些有幾回便要脫口而出,卻又在關鍵時刻換了旁的話。
興許。
薛海娘側過頭托腮凝視著那天幕皓月,一股異樣情緒湧過心頭。
自那日踏足重華殿,卻見梁白柔絕口不提采熙一事後,薛海娘時常便往重華殿走一趟,往那兒送去宮人轉賣繡花緞子所換來的銀錢,時而又是送上民間時興的話本,時而便是兩手空空而去,隻為給梁白柔解悶。
“再過些許時候,薛賢妃腹中皇嗣便要出世了吧,一眨眼過得倒也是快。”梁白柔擱下手中繡了十之八九,就差末了添些點綴的時興杜鵑花樣。
薛海娘微怔,莞爾道:“梁姐姐怎的還提她。”
歸根結底,梁白柔之所以落得如此下場,薛巧玲可謂是罪魁禍首。
昔日,薛巧玲未扳倒浣月,奪得寵愛,將梁白柔一同拖下水,一箭雙雕;再後來,又是以腹中皇嗣使得梁白柔再次禁足,采熙更是因之護主而死。
此前種種恩怨堆積,梁白柔本不應該提起這人才對,可是偏偏此刻她卻是說起了她……
莫不是,連番打擊使得她性情也有了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