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有這樣一個傳說,相傳二八年華的女子將酒釀密封嚴實後埋入土裏,待出嫁那一日將土刨開,將酒壇取出用以大婚之日的交杯酒,便可與夫君百年好合、舉案齊眉。
那時候的采熙與浣月皆是滿心憧憬,盼著能在宮裏頭尋一位情投意合的良人,由梁白柔指婚,風光出嫁,屆時這埋入地裏的酒釀便可派上用場。
彼時的薛海娘,自是對這一說法嗤之以鼻。
她昔日嫁入皇家,婚禮之日又何嚐不是與夫郎飲下豆蔻年華時埋入地裏的女兒紅,可到頭來,卻落得個夫郎背棄、被叛慘死的下場。
雖心中不屑,可為著不彰顯自個兒清高且格格不入,薛海娘仍是與二人笑著鬧著,歡笑著將三壇子酒釀埋入地裏。
事已至此,僅僅一載,浣月被賜鴆酒而死,采熙因護主而死,而她,前世的夫郎背棄早已將她對情愛的憧憬消磨殆盡。
三個人,三壇子酒,卻竟是沒有一壇能留到風光大嫁的那一日,與夫郎交杯共飲。
薛海娘將其中一壇子酒釀開封,木塞一拔一扔,伴隨著她此時肆意颯爽的姿態,一時酒香四溢。
宮裏頭素來有擅釀酒的師傅,這三壇子酒釀便是采熙與浣月在梁白柔跟前軟磨硬泡換來的,雖在宮裏頭稱不上極品,可在民間卻是少見,她記著,這酒好似還被冠以一雅稱,‘笑朝暉’。
薛海娘的酒量素來便好,此時此刻全然不顧身在何處,捧著酒壇抵在唇下便仰頭灌下。這一刻的儀態雖是瀟灑,卻帶了一股衝天怒氣!
‘咕嚕嚕’空壇子滾在凹凸不平的岩石上,滾了好幾圈才停下。
薛海娘生怕引來周遭巡視的禁衛軍,絲毫不顧形象地往那地上一仆,手掌朝下胡亂一按。
‘嗤’
像極了鋒利劃破肌理的聲音。
空酒壇子倒是不再四處滾動,想來是方才那隨手一按倒是按對了位置。
絲毫不顧及已被劃破的掌心,又是粗魯地拔起木塞一投,隻是這一回卻沒有方才木塞被投擲在地而發出的輕微聲響。
若是換做薛海娘平素的機敏,定能察覺這詭異之處,可此時此刻她酒精上腦,再加上風聲簌簌,她一時不察,隻一味往口中灌酒。
又是一壇見底,可這回她倒是謹慎了些,將酒壇子擱在地上防止它四處滾動。接著,又是一壇子酒釀開封,將木塞隨處一擲,一仰頭……
奇怪的是,半晌也未感覺到那冰涼的觸感充斥唇齒,劃過喉間。
薛海娘一怔,抬眼瞧去,便見到酒壇子上好似擱著另外一隻手。
她原是用兩隻手托著酒壇子的,而今這第三隻手——
薛海娘大驚失色,刹那間醒神,這一眼可比任何醒酒藥都有效得多。
看著她一把將酒壇奪入懷中。來人失笑,似是訝異,事已至此這人掛念的竟不是自己宮中酗酒是否會被懲處,竟還想著她的酒會不會給人奪走!
“這笑朝暉名貴得很,你這般海飲,是否有些暴殄天物的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