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巧玲微一抬手,示意侍人可退下。
那五六個侍人麵麵相覷,忙連滾帶爬退下。
薛巧玲慵懶地倚在貴妃椅上,娓娓道來,“若是貴妃娘娘不信大可遣人往鍾粹宮一觀,那動手腳之人極為謹密,將碎石子藏於縫隙中若非悉心查看隻怕難以發覺,嬪妾自鍾粹宮離開後便即刻給娘娘您請安,左右不過半個時辰的功夫,想來區區半個時辰即便是嬪妾有心吩咐人製造現場,怕也是不夠時間吧——”她頓了頓繼而又篤定道:“再者,那鵝卵石幽徑位於後山一側,且又正對著重華殿,想來來往之人亦是眾多,即便有心製造現場也極易叫人察覺。”
她一番辯駁說得近乎無錯漏可尋,言辭之縝密倒是叫薛海娘也不由得抬了抬眸。
許是那幽禁冷宮的滋味兒著實不好受,竟能將人心智磨煉至此。
話罷,蕭貴妃還未發話,那端坐左側的宋昭儀已是誠惶誠恐起身,盈盈一拜,“貴妃娘娘明察,嬪妾與賢妃娘娘素來無仇無怨,嬪妾無須大動幹戈害她腹中皇嗣,且,嬪妾的宮所離那假山甚遠即便本宮有心想施以毒計,怕也是有心無力。”
薛巧玲涼薄一笑,唇際揚起一道詭異弧度,凝視著宋昭儀的眸似是夾雜著尖錐利刃,“本宮愚鈍,實在是揣摩不透昭儀姐姐心思,至於那有心無力,本宮倒是有另一番見解,試想黑燈瞎火、月黑風高時,宋昭儀手底下又是人手眾多,豈會尋不出一身手矯捷之人暗中行事?”
宋昭儀反唇相譏,瞪視著薛巧玲的眸溢出驚惶與無措,“賢妃娘娘也說過,說話得講究真憑實據。我宋芊華與你無仇無怨,我何須冒著東窗事發的危險去害你,去傷害皇嗣?若此事一旦揭曉,我便得搭上性命,我何苦如此?”
饒是平日再頤指氣使,卻也難改她本性的膽怯,如今遭薛巧玲略施手段一激,自是原形畢露。
“倒是美人梁氏——”她驀地將話鋒轉至梁白柔身上,犀利而毒辣的視線炙得梁白柔一慌。“嬪妾聽聞,美人梁氏先前之所以被禁足多時,倒是少不得賢妃娘娘一番舉措吧。”
後宮眾所周知,梁白柔因遭蘇才人牽連是以被禁足重華殿,而今一遭解了禁足卻難得寵眷,而蘇才人昔日之所以遭皇上重責,其中也像是有著薛巧玲的推波助瀾。
梁白柔終歸是坐不住了,起身跪拜在地,含冤泣訴道:“貴妃娘娘明察,嬪妾絕不曾行此下作毒辣之事。”
薛海娘斟酌一番款步而出,行至殿中盈盈一拜,“奴婢有一番言論不知當講不當講。”
薛巧玲嗤笑一聲,“區區賤婢,有何資格立於殿中說話。果真是梁氏教導出來的,便是這般沒有規矩。”
薛海娘巧笑倩兮,全無畏懼揚首與她相視一笑,“方才娘娘您身邊的映夏也是微賤婢女,那抬轎輦的侍人更是卑賤的奴才,他們尚可立於殿下向娘娘闡述言論,為何到了奴婢便是亂了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