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定是瞧在貴妃娘娘您的麵上才如此厚待奴婢,奴婢亦是沾了娘娘您的福氣。”
薛海娘故作奉迎,笑容可掬,麵上又豈敢流露一絲不守本分的神情。
蕭貴妃不曾喚她退下,薛海娘自是不好尋借口離場,唯有安坐於此,悉心聆聽著蕭貴妃一番悉心囑咐——左右無非是南久禧喜好如何、平日有何習慣、喜好如何、可有何禁忌之處等等。
直至日落西山,薄暮冥冥,方才揮手將薛海娘遣退。
西苑,
穗子正挎著菜籃子將薛海娘每日份例菜肴送至內室,將梨木案幾擦拭幹淨後,正欲往上頭一一擺置,門卻被輕輕推開,吱呀的開門聲伴隨著一把清冽婉轉的女聲響起。
“穗子——”來人似是有些訝異,那聲調都隨著揚了些。
薛海娘一瞧穗子竟是賢惠乖順地擺置著菜肴與碗筷,便笑笑道:“我來吧,你且去外頭給我尋些石子回來便可。”
穗子擺弄碗筷的手微微一滯,仰頭問道:“石子——不知姑娘要多少?”
薛海娘接過她的活計,往桌上一一擺置,“自是越多越好,我自有用處呢,你且替我尋來即可,無需過問。”
穗子頷首,卻是停了動作,正欲離去時,身後卻傳來了那清冽和婉的聲喉。
“你且去乾坤宮後山那尋些便可,快去快回吧,我等著你用膳。”
穗子微怔,下意識側過身來指了指自個兒道:“我?”
薛海娘揚唇一笑,梨渦輕陷的模樣美得好似畫裏頭款步而出的神女般,“我記著你素來是替我取了膳食一一擱置好這才回去用膳的……左右貴妃娘娘照拂我,這麼多菜我一人也是吃不完的。”
穗子微抿著唇,垂首側過身去。
“好。”
晝夜更迭原是世間常態,從不予人絲毫喘息空間。
夜幕沉寂,再加之月光熹微,是以但凡未手舉燈盞行走便不易叫人察覺。
薛海娘著黑色勁裝,外披墨色大氅,依著記憶借著熹微月光是以連燈盞也未攜帶便孑然而來。
踏上微曲的鵝卵石小徑,矮身蹲下,拉了拉覆在發梢的風帽,從腰間一荷包中取出些許石子均勻地灑在鵝卵石小徑上,過後,又一一將其鋪散均勻,叫心細之人一瞧便曉得是有心人刻意作怪灑下石子。
待一係列捉弄人之舉完畢,薛海娘方才起身拍去掌心塵土。
抬眼瞅了良久那高懸於宮闕頂端的匾額。
皎潔月光灑下一片銀輝,映襯著那鎏金大字好似綴著星辰般爍閃。
‘鍾粹宮’三字以行雲流水的筆鋒走勢鑲嵌在黑楠木匾額上,清晰可見。
她早已打聽清楚,明日乃元宵佳節,需闔宮覲見,而這條鵝卵石小徑正是薛巧玲所住宮殿前往乾坤宮必經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