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熙一邊笑著答複,一邊又不忘細心地拾掇著芙蓉凝脂膏與紗布,“小主隨著貴妃娘娘去了乾坤宮,薛姑娘無需掛懷,你如今隻需好好養傷,小主才能安心處理接下來的瑣碎事。”
薛海娘深呼吸一口氣,莞爾道來,“采熙你便安心隻叫浣月一人跟著小主?浣月她向來率直,而今又是與小主去乾坤宮這等地兒,我著實是放心不下,采熙,念著你我相識一場,又是一同伺候小主,而今你幫我一忙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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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奢巍峨的宮闕,水晶玉璧為燈,鎏金為梁木,琉璃碧瓦,金碧輝煌,又豈是氣派二字得以全然闡述。
暖玉製成的層層玉階上,女子梨花帶雨、泣淚不止,直道娘娘饒命。
與此同時,一著緋衣的侍人款款而入,麵如冰霜,身姿婀娜,她走至蕭貴妃身側附耳低語。
蕭貴妃頷首,侍人款款離去後,她方笑著對座下神色略顯疲倦的梁白柔道:“下人稟報,你貼身侍人道是為你送來湯藥,你可要一見?”
梁白柔先是輕擰柳眉,隨即笑著起身盈盈施了一禮,“讓貴妃娘娘見笑了,還請貴妃娘娘給予放行。”
蕭貴妃聞言,隨即朝花卉稍抬玉臂,花卉微一頷首,即刻款步離去,約莫一盞茶功夫,殿中人便瞧見一著妃色垂袖襦裙的女子挽著食盒款款走來,她先是走至蕭貴妃跟前盈盈叩拜,“奴婢薛氏給貴妃娘娘請安,願貴妃娘娘萬福金安。”道罷,隨即又向梁白柔與長孫禦女一一行禮。
梁白柔自見著她那一刻便已是柳眉緊蹙,本欲開口訓斥可思及而今身處乾坤宮中,上有貴妃坐鎮,下有諸多奴婢,故而忍了下來。
薛海娘行至梁白柔身側盈盈施了一禮,清喉嬌囀,笑靨如花,“小主每日到了這個時辰便會入睡,而睡前總會喝上一碗太醫調配的湯藥,小主本就身子孱弱,奴婢恐一日不遵從太醫吩咐,隻怕小主身子愈發不見好,便擅自燉了藥湯為小主送來。”
梁白柔愣愣地瞧著她未語,倒是蕭貴妃掩唇輕笑,眼底露出羨豔,“如此忠心奴仆,妹妹倒是好福氣。”
薛海娘斂眸低首,溫雅一笑,“古人有雲,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小主待奴婢有知遇之恩,奴婢自是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更枉論區區一碗湯藥?”
蕭貴妃略有所思的頷首笑道;“恩,本宮曉得,這便是佛教所言,善有善報惡有惡報。”
梁白柔此時已是恍過神來,接過薛海娘從食盒中取出的藥蠱,將她早已悉心備好的銀勺置入蠱內,緩緩飲盡。
“長孫氏,你身為後宮妃妾卻不受宮規,不受婦德,行此等汙穢之事,著實不可饒恕……”還未等蕭貴妃將罪行一一陳列,長孫禦女已是失聲辯解。
“娘娘,事實並非如梁美人所見,妃妾有冤,妃妾有冤呐——”她猛地跪直身子,因泣淚不止她清婉悅耳的嗓音已是嘶啞晦澀,那神情更是淒慘,宛若瀕臨死亡前死扣著最後一根浮木苦苦掙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