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人白露飛速相視一眼,近乎是電光火火石之間,二人態度驟然反轉,“哎喲我的好姑娘,您可莫要為難奴婢,這衣裳您若是不願穿,咱不穿便是,小主怎會怪罪?您莫動怒,我與白露這便領著您去洗浴。”
煙霧氤氳,宛如仙境,玉砌雕闌,錦紋鑿壁。
未入朝陽宮時,南久禧如何驕縱柳淑妃還僅是道聽途說,而今一入此處,薛海娘倒是不禁有了幾番感慨。
映入眼簾,是一處玉石所雕砌而成的人工方形玉池,熱霧嫋嫋,顯然是方才白露伊人二人特意將燒好的熱水移往此處。
如此浩大工程,若想建成絕非一朝一夕,再者薛巧玲承寵以來,並無一絲與其有關的風聲流出,若真真是南久禧給她建造,以薛巧玲的性子,即是不親自出麵,也定會吩咐宮人將此事大肆宣張,以彰顯帝皇恩寵。
伊人白露見薛海娘瞧著愣神,先是掩唇輕笑,而後才道:“姑娘可是覺著此處甚是奢華,這人工玉池早在皇上賜下梨嬌堂時便已存在,小主還未懷龍嗣之前近乎日日於此洗浴,而今竟是吩咐奴婢將姑娘也領到此處來,可見姑娘在小主心中分量。”
薛海娘回眸淡淡一笑,深邃黝黑的眸如亙古不變的死水,“你二人如此伶牙俐齒,莫不是早已經得了薛禦女授意?”
伊人白露聞言玉容變色,正欲出言加以掩飾,薛海娘已是不甚在意地一笑,“我隨口胡言,二位不必當真,勞煩二位將我送到這兒,二位將衣物擱下便可。”
伊人白露麵麵相覷,許是早已見識薛海娘的詭譎與晦暗難測,原是不敢強留於此,是而薛海娘出聲之後,二人也就戰戰兢兢地離去。
二人如此悉心備至、阿諛奉承持續近乎三日,且不論飲食衣著上皆是備上侍人不該有的規製,便是守夜這等不符禮製之舉二人亦是理所應當。
近乎三日,薛巧玲全然未提此前之事,好似全然忘卻了那日義正言辭地勸她背棄舊主一般,隻一味邀她賞花、品茶、切磋女紅等等。
直至第四日,薛海娘正式前來請辭離開。
“我正想著知會黛娟往西廂走一趟,喚你前去存菊堂賞玩,卻不料你今兒竟是不請自來,倒是省了黛娟走上一趟。”薛巧玲笑著起身,因是秋日,身上披著件鬥篷。
薛海娘並未推辭,而是道明來意,“今日奴婢是來向小主辭行的,還望小主允準。”
薛巧玲怔了怔,麵上笑意登時斂去,她沉吟半晌方才道:“長姐來我這兒時日雖是不多,但足足三日怕是也已足夠長姐思量周全。”
這是她近幾日來,唯一一次提及和上次有關之言語。
薛海娘斂眸輕笑,言簡意賅道明來意,“我可以為你籌謀劃策,但我亦是有所條件。”
薛巧玲輕佻黛眉,盈盈淺笑,“長姐請講,若是巧玲力所能及,必定義不容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