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顧模樣狼狽,她撐起身便朝薛海娘跑去,不忘道:“小姐幫,幫我——”嘴上傷勢未愈,連話也說不利索,可那堅毅的眼神卻叫在場任何一人都不忍凝視。
薛海娘本就有著悲天憫人,仗義助人的胸懷,瞧見這一幕,立馬斷定,十有八九是那夥人瞧見這丫頭得了自個兒的金子,便想著連人同銀子一起拐走。
她一把將小丫頭拉至身後,也不與黃某人多費唇舌,小手往荷包裏探了探,神秘兮兮的握拳,朝著身前一揚,“天上掉銀子啦。”
由於有了前車之鑒,看戲的諸人皆是深信不疑,一湧而上……瞬間就將那群人淹沒在人群當中。
薛海娘雙眸晶亮,梨渦淺陷,攥緊小丫頭的手腕,撒腿就跑:“跑!”
一眨眼,三人已是不見蹤跡,隻餘下身後一群鬧哄哄的人群——
“他奶奶的,那小丫頭片子居然騙人,這這這——這分明就是小孩子玩的彈珠嘛。”
“她好似說她是尚書之女?”
“啊呸,我朝尚書哪一個不是年近半百,閨女怕都成了人婦。”
……
三人跑了一陣,穿過幾條街巷,轉角便入了一荒僻胡同。
薛海娘往後探了探,見果真無人跟上,咧嘴一笑,眼底泛著狡黠的光,小丫頭微喘著,一時不解,便道小姐已是留下了銀子,那夥子人得了銀子自是不會追上,何須如此慌張。
薛海娘笑靨如花,“銀子?隻不過彈珠罷了。”那玩意兒是她隨身帶著玩耍的,沒想到這時卻是有了那麼大的用處。
奶娘略有不悅,喘過氣來便急忙上上下下打量著薛海娘,怕她身上會落下什麼傷痕。
“我的小祖宗啊,您若是再這般鬧騰,老奴可真真是不敢再帶您出府了——”
如今老爺納了一房側室,夫人之位岌岌可危,這等關鍵時刻,若是再叫老爺瞧見小姐這般無法無天,定是會將過錯歸於夫人身上。
薛海娘見奶娘又要叨叨,急忙以小丫頭唇上有傷岔開話題,扯著奶娘的衣袖就懇求她去尋郎中。
奶娘本是心腸軟儒之人,海娘雖非她所出,卻是她自幼瞧著長大,小丫頭又是與海娘一般無二的年華,自是憐憫之心泛濫,於是一路叨叨著去了醫館。
郎中在小丫頭那割傷的唇上了些藥,小丫頭當即就忘了疼,嘰嘰喳喳起來。
譬如——
“小姐您姓甚名誰,家住何處?”
“小姐您真是朝廷尚書大人的千金嗎?”
“尚書府是不是特別大呀,皇宮是不是特漂亮,跟迷宮一樣?”
……
薛海娘頗有些無奈,一一解釋,她先是輕搖著頭,脆聲道:“我爹是侍郎。”許是連她自個也未曾察覺,自己說話間,眉宇中無形間透著的一抹驕傲。
“我家便在京城龔華街那邊,往沐子巷與那小販常常擺攤兒的燕子街交叉口往裏頭走,約莫一百步便是。”
“皇宮很大,很漂亮,但絕非是你口中的迷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