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巧玲沉眸瞧著她,好似等著她的下文。
“林姨娘往日對許氏所作所為,你該是瞧在眼裏,你娘親乖張跋扈,自以為仗著父親的寵愛便可一世無憂,可她從未想過,她自以為可保一世尊榮的籌碼一夕之間煙消雲散。”薛海娘神色淡淡,侃侃道來:“許氏本就並非軟弱之人,上一回林姨娘已是觸了她的底線,她有這等反擊亦是情理之中。”
薛巧玲聞言垂了垂眸,半晌後方才聽她沉聲道:“我們絕不會這般輕易便輸了……”她口中的‘我們’自是指的她與林翩翩。
薛海娘上前,纖纖玉指撥開她額前縷縷發絲,莞爾笑道:“好一張國色天香,勾人心魂的臉蛋兒,巧玲生了這一副好相貌,何愁今後無翻身之地……”言下之意已是極為明顯。
薛巧玲有著片息征忪,她抬眸瞧著薛海娘,眼底的震驚與訝異難以遮掩,她顫著紅唇,輕聲道:“你,你究竟有何用意?”
所謂一語驚醒夢中人,正如薛巧玲這等情境。
薛海娘雖未直言,可言下之意已是尤為明顯,她是待選的秀女,若是入宮得到皇上青睞,得到妃位,區區薛家,區區薛景錚豈敢再為難她的生母。
如今她的生母雖失去了薛景錚的寵愛,可日後她若是飛黃騰達,青雲直上,何愁救不了被圈禁西苑的林氏?
屆時莫說是林氏,便是薛景錚也要給她幾分顏麵。
薛海娘揚唇淺笑,清冷豔麗的容顏竟是橫生一股靈動與俏麗,“林氏盡管張揚跋扈,二十來載雖時常為難我的娘親,卻始終未曾真正傷害母親,可許氏不一樣,她城府極深,心思深沉,如今她一朝得勢,定是野心膨脹,她所追求的定然不隻是寵妾這般簡單。”
薛巧玲靜默半晌,嘴角終是輕輕扯出一道輕弧,“長姐今日開導之恩,終有一日巧玲必報。”薛海娘目送著踉蹌離去,纖細脊背卻毅然堅挺的薛巧玲。
她好似有些曉得,前世的薛巧玲為何能一步步將她擊垮,一點點地奪去她所擁有的全部。
一連五日的鵝毛大雪終是不再侵襲京城,驕陽初露,暖光和煦。
驕陽初升之際,薛海娘又如以往般早早起身洗漱,由著明溪梳妝穿衣,約莫辰時便去了檀苑。
薛海娘本還曾想,向來與林氏一般做派的薛巧玲定是也如林氏般姍姍來遲,卻不料剛一踏足廳堂,便瞧見薛巧玲一襲端莊又不失嬌俏的天水碧色廣袖留仙裙,清一色的裙幅上未曾有過多錦紋點綴,一張明媚俏麗的臉孔僅僅是以青黛描眉,略施脂粉,豐潤的唇略點絳紅,與平素濃妝淡抹的她仿佛有著天壤之別。
她端坐在蒲團上,笑靨如花,舉手投足間既不失端莊高雅卻又存著一絲獨屬於她的靈動與嫵媚。
今日這與往不同的薛巧玲,瞧得她不禁暗笑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