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薛海娘剛踏入檀苑,便瞧見老夫人憐愛地拉著李氏,似是在叨叨著什麼。
薛海娘垂眸福了福身:“海娘請祖母安。”
老夫人和藹一笑,忙吩咐嬤嬤伺候薛海娘入座。
“海娘啊,你吩咐明溪送來的白玉觀音我瞧過了,此物乃是太後娘娘賞賜,著實貴重,今兒個辰省之後你便順道取回去吧。”也不知老夫人有意無意,一向禮佛的她竟是勸著薛海娘將白玉觀音收回。
未等薛海娘發話,倒是李氏微蹙著柳眉,低聲道:“母親這是哪裏的話,白玉觀音雖然貴重,但怎比得上海娘對您的一片孝心,再者這孩子年紀輕輕又不禮佛,留著白玉觀音賞玩反倒是大材小用。”
老夫人聞言情不自禁揚唇一笑,卻仍是推脫道:“可那物什終是太後賞賜……”
李氏本欲開口,卻被薛海娘那如銀鈴般的聲音打斷,“祖母何須與海娘客氣?您是海娘至親,區區一尊白玉觀音又算什麼?再者,海娘昨兒一收到賞賜之物,便挑了些往二位姨娘以及巧玲房裏送去,本想著挑些好物什給祖母您送來,可挑來選去卻覺那等俗物襯不上祖母,瞧著那白玉觀音尚可,便給祖母您送了過來……如今這,二位姨娘與巧玲妹妹那都得了海娘送去的首飾,若是祖母您不收下這白玉觀音,豈不得叫外人說海娘不是了嗎?”
薛海娘這話,讓老夫人聽得眉開眼笑。
“怪不得太後娘娘重視你,丫頭你這嘴兒是越發甜了……”
“是呀,大小姐如今這嘴兒可真是抹了蜜似的,倒與從前那一番沉靜的性子判若兩人了呢……”
人還未到,林氏珠落玉盤般的脆聲便傳入檀苑。
一抹寶藍色倩影款款而入,邁著蓮步而來,饒是年過三十,卻仍是猶存風韻,一舉一動仍是不失嫵媚妖嬈,林氏來至老夫人跟前盈盈一拜,“妾身請老夫人安。”
老夫人亦是笑著頷首,吩咐嬤嬤為林氏賜坐。
林氏坐下後不久,許氏與薛巧玲陸續步入檀苑請安行禮,老夫人一視同仁,皆是含笑著吩咐嬤嬤賜坐。
“今兒個既是人齊了,老身倒是有一事要知會……”老夫人唇際輕揚,看似含笑的眸卻好似蘊著淩厲如刀般的光芒,她淡淡地掃視在座諸人,均是一副笑容得體,舉止端莊的模樣,她淡淡道:“老身許是老了,近幾年來越見疲乏,這府中的大小事務老身也是理不動了。”
說罷,又瞧著坐在身側的李氏,繼續道:“李氏掌管著後院事務多年,前些年因犯了些小錯,景錚才將庫房的賬本交給老身打理,可近年來老身見李氏心思縝密,安分守己,後院事務也是處理得有條不紊,是時候,老身該將這賬本交還給李氏了。”
此言一出,其他人頓時有些驚訝,林氏尤為明顯,她張了張口,好一會兒才擠出聲音:“老夫人您哪裏老了,您壯實著呢……”
按理說,她也算是站在老夫人這一頭的,嫁入薛府以來她一直極力討好老夫人,對於老夫人不喜李氏亦是心知肚明,今日老夫人如此反常,她自然驚訝。而且,她也不希望薛家的實權的落入李氏手裏。
老夫人含笑搖頭,“終究是不如李氏來的年輕,再者這賬本遲早是要交給李氏掌管,倒不如現在便叫她熟悉一下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