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海娘揉了揉略感脹痛的眉心,強撐著一抹笑朝阿靈道:“你先下去歇著吧,今兒的事兒暫且拋開不提。”
阿靈麵露訝異,直接便問道:“可側妃,您還未沐浴呢,奴婢該留下來伺候的。”她豈敢獨留著娟兒與薛海娘一同在這兒,那娟兒如今可還是柳夫人的人,而方才衝著柳夫人算計側妃的事兒,便曉得這主仆二人定是心懷叵測。
薛海娘朝她投去一略帶困惑的眼神,“娟兒既是想著強出頭,你又何須剝奪她的一廂情願?”薛海娘擺了擺手,哂然一笑,“你無須擔心,她如今還不敢加害於我,況且現下我還有些事兒需要她間接替我做。”
殷紅的唇揚起一抹詭異狡黠的笑,饒是阿靈——與她同處於一條戰線上的盟友,瞧著都尚且心驚膽戰,毛骨悚然。
“那側妃您可得小心著些。”阿靈走了,可臨走前還不忘悉心囑咐一番,真真是將忠仆二字完美詮釋。
薛海娘亦是將一個體貼下屬的良主的身份詮釋得淋漓盡致,“日後莫要再傻傻地一人守夜,這些活兒無需你來做,你隻需好好替我看著這後院心懷叵測的下人便好。”
阿靈似是極為感恩戴德般,恭敬地欠了欠身才矮身離去。
薛海娘複又倚在塌上,歪著頭,眼神卻有些飄忽不定,正如同她的心情一般忽上忽下。
她不信娟兒,理由很簡單,此人本就是柳夫人的心腹,自是不會輕易臨陣倒戈。
可,她便全然將阿靈視為心腹了麼?也不盡然。
薛海娘自認為是防備心極為強烈之人,她不信娟兒,理所應當的,也不信阿靈罷了。隻是那二人暫且立場不同罷了……
娟兒領著下人提著熱騰騰的洗澡水進來的時候,薛海娘正坐在梳妝台前,將發髻上的發釵玉簪一一取下,而她身側以及身後皆是未瞧見一個下人,恍惚間,她已是瞧見薛海娘一頭烏發垂至腰間,烏黑透亮,極為乖順地披在肩背以下。
薛海娘倒是率先自黃銅色鏡麵瞧見一襲丫頭服飾的娟兒,紅唇輕啟,清淺一笑,“怎麼呆呆地杵在那兒?”
娟兒這才緩過神來,唇瓣翕動,說道:“奴婢隻是好奇,阿靈姐姐去了哪裏?”這個點,按理說,即便阿靈不需在此待著伺候晚膳,也該備些點心,或是收拾床榻被褥,怎的不見了蹤影?
難不成是親自去廚房傳夜宵點心了?也不該呀,這後院下人這麼多,這種事兒隨便指給一個下人去做即可。
薛海娘欣然一笑,“她昨兒沒睡好,今兒笨手笨腳的,本妃瞧著還不如你靈活,便由你留下來伺候吧、”
娟兒先是怔在原地,緊接著便是滿臉喜悅之色。
她原以為今日之事一發生,薛海娘多多少少也會對她起了些芥蒂,就算不曾,也絕不會這般信任她才是……
娟兒並未多想,隻覺著必定是自個兒的機敏消減了薛海娘的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