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瞧著柳氏、雲氏孟氏三人瞬間煞白的臉色,便知楚氏懷上子嗣是一件堪稱天方夜譚之事,而今,這天方夜譚之事竟是成了真。
南叔珂想來是極少踏足王府後宅,這楚氏當真如此幸運,在恩寵尚且不足與柳氏相提並論的情形下,竟是比之柳氏更先懷了孩子。
薛海娘摩挲著下頜,思量著事情的可信度。可若她並未懷有身孕。豈敢拿這等事兒來撒下彌天大謊?
諸人寒暄著,直至日暮西山,紅霞遍布天幕,楚氏才命人傳膳。
又是在屋閣內用過晚膳,薛海娘才提議暫且散了回去各自歇著。
雲氏、孟氏以及柳氏、薛海娘的屋閣皆是不在一處。
雲氏孟氏二人住的較近些,平日裏常走動, 而薛海娘與柳氏的屋閣則是巧合地聚在一塊,皆是位於府中東北方位。
四人分道揚鑣。
皎白月光自薛海娘單薄而挺直的背影鍍上一層銀色流光。
柳氏走著,驀地抬起眼看向她,嘴角揚起一抹笑弧,“今兒之事卻是出乎我的意料,楚氏素來是我等之中最不得王爺重視的……”她頓了頓,那言語間似是夾雜著些許惆惘,“王爺極少踏足後宅,即便在外我擔著得王爺獨寵之名,亦是極少私底下與王爺接觸。”她緊了緊拳,似是極力掩飾著自己幾乎要溢出眼眶的情愫,“王府十八位夫人,皆是恨不得削尖了腦袋往前湊……那楚氏先前瞧著悶不做聲,卻不曾想竟是來了這麼一出。”
薛海娘不吭聲,側過頭看著她,聽她細細講來。
“她今兒個這般針對側妃娘娘,想來便是有取代側妃您之意,難道側妃娘娘您一點兒都不擔心嗎?”柳夫人眼中透著試探,語中慫恿之意呼之欲出。
薛海娘唇際微揚,不顯山不露水般施施然一笑,“擔心?王府中又不是隻能有一位側妃,我為何要擔心?”頓了頓,又是一副理所應當的模樣說道:“再者,她如今已然懷了殿下的子嗣,待日後誕下子嗣,能否封妃也是殿下的意願,我即便擔心又有何用?”難不成還要動手除去南叔珂的孩子?
薛海娘暗自腹誹,若她當真有此作為,想來即便是南叔珂能瞧在往日的交情上,也不會輕易放過她才是。
薛海娘暗揣著她一旦真上了柳氏的當,做出此事,以南叔珂的性子會如何對她之時,柳氏又是一聲喚回了她的思緒。
“側妃娘娘這話可真是叫人膽寒!妾身豈敢有這等大逆不道的想法?”柳氏故作無知。
還未等薛海娘接茬,柳氏又自顧自地,好像是自言自語道:“我倒是覺著,這府中素來諸多事宜,更枉論如今是冬日,雪天路滑,興許楚妹妹沒有這等好福氣等不到那孩兒降生呢——”
她說著,似是驚恐般地戛然而止,“瞧我,這嘴兒竟是沒一句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