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海娘心道,這看似言語直率,性子魯莽的楚夫人也並非不通智謀的草包。
她借折辱許大夫令其知難而退,再無替她診治的心思……
可究竟是因何緣由,才叫楚氏這般忌諱……若說今兒她與柳夫人帶來的是男大夫倒也罷了,男女授受不親,楚氏為免落下風言風語,一意回絕倒是可以說得通。可今兒,這大夫是女的,怎的楚氏便是不肯鬆口?
柳夫人表麵上打著圓場,實際上卻是暗自逼迫楚氏鬆口令許大夫為她診治,“你我姐妹之間怎就生出了這等芥蒂,依我說呀,楚妹妹今兒便讓許大夫給你診治,如此一來,便是杜絕根本,豈不更好?”
楚氏麵露為難之色,躊躇半晌卻仍是遲遲不言,半晌後,在四人狐疑困惑的視線下,朝貼身侍女稍稍使了個眼色,那侍女心領神會,忙屏退屋閣內上下奴仆,過後,又是一臉警惕地望著許大夫。
那許大夫表麵上恭恭敬敬,笑容和暖,可那心裏頭早已問候楚氏府邸上下,若非生怕見罪這清惠王府之人,她定是早就背起藥箱一走了之。
柳夫人似是瞧出細枝末節,亦是很知趣地示意跟隨而來的丫頭帶著許大夫下去。
丫頭心領神會,領著許大夫退下的同時,又是帶走了此番跟過來的所有丫頭。最後,唯獨剩下隨著薛海娘嫁入清惠王府的阿靈。
楚氏看向阿靈,又看向薛海娘,那眼底已是顯露一切。
薛海娘示意阿靈隨著娟兒等人暫且退下。
楚氏見此,才尤為滿意地重新坐下,又示意雲氏、孟氏二人無需拘著,方才麵露一絲難掩的喜色,垂著眉眼道:“不瞞諸位姐妹,前兒個我突覺身子不適,胃口不佳,便悄悄請了府醫前來診脈,那府醫告知,我已是有了一月身孕……”
如雷貫耳!
在座諸人無不震驚莫名。
唯獨薛海娘一人淡定如斯,仍是維持著笑靨清淺,顏容和婉的神態。
她卻是不覺得此事怪異,畢竟楚夫人嫁入王府已是一載有餘,懷上子嗣便是遲早之事。再者,這府中上下並無繈褓嬰孩,如此看來這楚夫人腹中便是獨獨一胎。
既是如此——倒也不難解釋她為何對自己這般介懷。
她雖出身不高,卻是此番下嫁王府的夫人之中最早懷上子嗣的,若日後能誕下世子,想來即便未能冊為正妃,也會提為側妃,可如今半道殺出個薛海娘,硬生生奪了她夢寐以求的一切,她自是對這麼一人提不起一絲好感來。
柳氏、雲氏孟氏皆是怔在原地,便是柳氏,那精致清豔的顏容都白了幾分,隱隱可見一絲咬牙切齒的意味。
倒是薛海娘率先緩過神來,滿麵喜色,好似楚氏腹中的孩兒與她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般,“如此便恭喜楚夫人了,我瞧著楚夫人生得這般貌美,日後誕下的小世子定是才貌雙全,深得殿下寵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