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夫人輕輕頷首,笑著道:“是, 不知楚夫人她近日來身子可好?”
見柳夫人與侍女寒暄,薛海娘倒也不曾出頭彰顯自己的身份。
而是靜靜地觀察著這屋閣的一切擺置。如今看來,這清惠王府果真是富庶得很,單單是瞧著尋常夫人的院落,便是這般豪奢華麗,更枉論是一家之主,清惠王的屋閣。
侍女麵色似是略有異樣,卻仍是反應極為迅速地頃刻間隱去。
向一行四人側開一小道,且極為盡心地掀開珠簾。
珠簾輕掀那一刻,珠簾後半掩著顏容的人兒方才悠悠然笑出聲來,嬌膩甜美的聲線好似初生的鶯鸝鳥兒,顧盼生輝的眸似是隱隱淬著月華一般。
她撐著柔弱無骨的身子,若非雙頰緋紅,口含朱丹,真真是一副病入膏肓的病美人模樣。
“也不知今日是吹了什麼風,竟是叫柳夫人前來探視妾身……”楚夫人美眸含笑,視線右移至薛海娘身上,上下稍一打量,“想必這一位便是昨兒個新入府的側妃娘娘吧。”
她頓了頓,以蒲扇半掩著唇笑,“聽聞側妃娘娘出身大家,雖入宮為婢卻憑著冰雪聰慧而得了皇上的賞識,如今更是得了賜婚的榮耀……”
她一番話說得模棱兩可,既讚捧她出身大家,冰雪聰慧,卻又提及她曾入宮為婢之事。
薛海娘卻好似聽不見她言語間暗含貶低的意味,哂然一笑,“出身大家可不敢當,至於得了皇上的賞識……也是傳聞誇大,若非那一日清惠王殿下向皇太後求了一道懿旨,隻怕本妃今日也無緣與諸位姐妹相見。”
楚夫人似笑非笑,鳳眸輕眨,刹那間好似寒芒四溢,卻又下一瞬間化為烏有,“王爺可真是將側妃娘娘奉若至寶,若非王爺近日來忙於瑣事,隻怕側妃娘娘昨兒個也無需獨守空閨。”
她說到獨守空閨時,似是有意無意輕咬牙關。
薛海娘卻順著她的話清淺一笑,“殿下得皇上倚仗,平素忙些也實屬常事,本妃自是能體諒一二。既是得了皇上的旨意入府侍奉殿下,本妃便絕不會有暗地埋怨之舉。”
楚夫人倏地瞪大眼,美如清輝的眸閃過一絲慍色,輕咬著下唇,待情緒稍緩些許才道;“今兒個妾身身子不適,請恕妾身不能為側妃娘娘行禮了。側妃娘娘想來是不介意的吧。”
薛海娘對楚夫人莫名的敵意倒是略覺困惑。按理說,這清惠王府後宅以柳夫人獨大,若按常理,楚夫人便該如雲氏、孟氏一般盡量攀附著她,日後尋個倚靠。或是獨善其身,坐觀柳夫人與她或是爭鬥、或是和睦,卻也絕不該如現下所表現一般,言語間全然得罪於她。
幽灰色瞳仁微閃,似是掠過一道晦暗之色。
柳夫人先一步莞爾一笑,上前作熟稔之態,手心覆在楚夫人略顯圓潤的肩,嘴上卻道著截然相反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