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海娘真心實意道:“德妃娘娘,奴婢謝過德妃娘娘一直以來的照拂,以及……”又側過頭看向那原是車隊該占據的位置,“德妃娘娘一番苦心。”
無論如何,昔日親密無間,同甘共苦,薛海娘並非冷情冷性之人,饒是二人之間生了芥蒂,可薛海娘也並非全然忘卻往事之人。
梁白柔不解其意。
可薛海娘言下之意已十分明顯,她不需要梁白柔這般回護他,她已是下了決心,要隨著那至始至終都不曾將她當做側妃看待的男子入王府,入那風雲詭譎的王府後宅。
薛海娘蓮步輕移,由清風自內務府精挑細選的陪嫁宮女亦是隨她往前移步。她如今已非宮中婢女,而是隨著眼前女子嫁入王府的陪嫁侍女,日後,眼前這一襲品紅霞帔的女子便是她唯一的主子。她需得忠心之人。
薛海娘見已有人及時攙住自己,且力道與方才梁白柔攥著自己時不同,便曉得該是將與她一同入王府的陪嫁侍女。
那男子見薛海娘如此識趣,反倒是有些不安地擰起劍眉,心道此人若非是腦子缺了一根筋分不清好壞,便是心思深沉全然可以控製自己的脾性。
否則,大婚之日,新郎官誤了吉時不說,且還派了一個府邸下人前來迎親,饒是脾性再好的女兒家怕也會當場失態,掀開紅蓋,以淚洗麵。
可瞧瞧薛海娘,不僅自始至終平靜地好似局外人般,甚至於還攔著有意為她出氣的梁白柔,就好像是……生怕誤了入王府的時辰一般。
嗬——
果真又是恨不得撲上王爺,卻又無自知之明的女子麼……
雖是心下唾棄,可麵上仍是維持著一貫的假笑,朝薛海娘微微伸手,笑道:“我扶著您上轎吧。”
卻不料薛海娘無半點理會之意,隻見這蓋著紅蓋頭,目不能視的女子,輕輕以柔荑拍了拍侍女的手背,那侍女當即明了過來,將薛海娘小心翼翼攙入了花轎,將那伸出手的男子忽視了個徹底。
即便是再擅於偽裝的男子此刻也難免僵住了臉上的笑。
“起轎。”男子高喝一聲,那抬著花轎的下人,也不知是有意無意,那步伐竟是一個踉蹌。
梁白柔柳眉倒豎,出聲斥道:“放肆!”
男子溫和一笑,“實在是抱歉,純屬失手。”
梁白柔無語凝噎,著實是叫這男子的厚臉皮折服。
不願薛海娘這般被迎走,一來是梁白柔原就不願薛海娘離宮,如此一來她便少了一得力助手。二來,也著實是這下人的態度過於怠慢,這般輕視淩辱薛海娘,與伸手往她臉上掌摑有何區別。
一路目送著花轎離去,梁白柔心頭卻始終凝著一股氣,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清風有些不安,一如梁白柔般深深凝視著花轎離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