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海娘捫心自問,饒是她恨薛巧玲入骨,恨不得將她從高高在上的雲端拉入泥濘,卻也從未想過以這般羞辱性罪名害她身首異處。
畢竟是血脈相連,骨肉至親。
即便見麵如仇敵,恨不得撕咬其血肉,可薛海娘終歸是不曾想過當真要了對方的性命。
“你覺得如何?”
婉約親和的聲線將薛海娘神遊的思緒喚了回來。薛海娘緩過神來,怔怔地看著她,入眼仍是美人巧笑倩兮的顏容,美得難以用辭藻描述。
薛海娘緩過神來。
深深地與那美如清輝地眸對視一秒,幾不可見地錯開視線,眼瞼微微下垂,“……隻是,她二人既是能在背地裏做出如此勾當,想來亦是篤定了旁人抓不出把柄才是。”
明媚和煦的暖光灑在薛海娘清麗素寡的顏容上,仿若鍍上一層如夢似幻的光澤,五官精致,乍一看雖不甚驚豔,卻別有一番令人難忘的滋味。
近段時日,重華殿所發生之事皆是叫她有些錯愕。她不曾想,素來溫溫吞吞、毫無主見的梁白柔竟會生了禁錮她、利用她的心思。不曾想,素來溫婉良善,重情重義的女子,竟有一日為了一己私利,謀劃害人。
“如此倒也是……可,事在人為。即便是毫無實證,興許我們也能給她製造出一些實證。”梁白柔微微向前傾了傾身子,暈染著殷紅口脂的唇微微上揚,“海娘,你不是素來擅長揣度人心麼,依你看,該如何才能給薛巧玲扣上這與欽天監正使珠聯璧合的罪名?”
若此事當真能成,薛海娘也算是臨行前最後為她盡一次忠。
薛海娘看著她半晌未語,那目光迷離的模樣倒真是有幾分深思的模樣。
“這事兒恕我現如今還不能給你答複,我得回去好好想想。”薛海娘薄唇輕揚,說不出笑意中有著幾分真假。
梁白柔頷首,倒是能理解幾分。
“你自然得好好回去想想才是。但我信你。”梁白柔投以一笑,“先前,薛巧玲幾次三番都落在你手上,如今我相信你一定可以。”
先前她設下陷阱讓薛巧玲自投羅網,無非是因著對方急功近利,且心存惡意有意主動出擊罷了。可如今,薛巧玲剛複了位分,定是比平日更加謹小慎微才是,又豈會輕易上套。
茶點仍是美味,可薛海娘卻無品嚐之心,她起身道了聲告辭後便回了西廂院落。
待欽天監傳來消息時,已是次日酉時。
清風急匆匆往主殿而來,氣喘籲籲的模樣讓人不免起了忐忑之心。
“怎麼慌慌張張的?平日你可不是這般毛毛躁躁的人。”梁白柔語帶不滿,一手執著繡簍,一手輕撚著銀針自繡麵上來回穿梭,不一會兒,那繡麵上便呈現活靈活現,栩栩如生的紋樣。
清風喘了半晌才道:“是,是欽天監那頭傳來了消息。”
‘嘶’與驚呼一同響起的是……銀針刺破皮肉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