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久禧似是未曾想到自個兒母後會上演這麼一出,投去疑惑的視線,“母後有何吩咐直說便是,哪裏談得上‘求’這一字,母後莫要折煞了朕。”
那上了年紀卻仍是美豔雍容異常的婦人掩唇輕笑,眉心花鈿襯得她精心養護的麵容明媚異常。“哀家瞧著你身邊服侍的那個丫頭極好,模樣出挑不說,性子也是隨和溫婉,頗有大家閨秀之範。”說到這兒,她好似格外恩典般地朝薛海娘看了過去,“哀家前段時日又吩咐了人去查,這丫頭竟是薛家的嫡長女,卻因著今年選秀你瞧不上她落了選,不如這樣,哀家便替她向皇上求一個恩典,將她許給叔珂為妃你看如何。”
薛海娘心頭陡然一震,隻覺一股從未有過的不安襲上心頭。
皇太後豈會無故提起她與清惠王的親事,想來,早在今日之前,南叔珂已是求見過皇太後,與皇太後達成一致。
南叔珂並非皇太後血濃於水的親生子,既是如此,皇太後還願意幫他,定然也是因為其中摻雜著利益關係的緣故。
所以她不敢。
不敢以如此卑賤之軀抗議皇太後的旨意。
南久禧洋溢在唇際的笑僵了僵,邪肆銳利的眸掠過一道陰翳,他擱下執在手中的杯盞,輕聲笑道:“朕豈能將服侍朕的區區婢女塞給清惠王為妃,這叫清惠王的麵子往哪處擱啊。”
南叔珂適時道:“若真是太後提議,臣不覺有何不當。”
如此一來,南久禧眼底的陰翳愈發深了些許。
他看向薛海娘,不怒而威的聲音從他唇間溢出,“你覺得呢。”
薛海娘俯下身去,“皇上待奴婢有知遇之恩,奴婢自是想好生服侍皇上。”嘴上如是道,心下卻止不住暗嘲,何時起,她亦是能這般違逆自己的心意,這般口是心非。
皇太後悠悠然朝她遞去一個目光,看似寬容無害,實則暗藏威壓,“你若是想報皇上對你的知遇之恩,向皇上報與向清惠王報又有何不同。況且清惠王乃皇上的兄長,你若是伺候好了清惠王,皇上亦是十分感念才是。”
皇太後道罷,又看向南久禧,那洋溢在唇際的笑總是令人心底忍不住生出些許寒磣。
見南久禧冷下臉來又靜默未語,皇太後複又看向薛海娘,“你雖出身世家,可也是從前未入宮前之事,如今你尚在宮中述職,待五年之期一滿你已是過了女子最好的年華,屆時即便皇上看重你有意在朝中為你尋一門親事,想來也不如嫁入清惠王府作為側妃來得尊貴些……”
僅是側妃。
不知為何,薛海娘心頭緊繃著的弦又鬆了下來,微垂的眼瞼掩下眸中掠過的一絲異樣情愫。
待皇太後她一番長篇大論道罷,薛海娘心下已是萬千思緒流轉而過。
她並非不自量力之人,她自知南叔珂娶她並無好處,如此一來,他的出發點無非便是為她著想,替她解眼前的燃眉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