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席下,左側乃朝中三品以上朝臣,右側乃皇親貴胄。
上席三座皆是空蕩一片,下席左側賓客席已然滿座,朝臣間言笑晏晏,交談甚歡,右側列有三席,清惠王南叔珂居首位,再往下便是被放逐封底的二位皇親。
蘇南王與百越王已然到席,唯有清惠王的座席上空無一人。
薛海娘將諸多事宜安排妥當後便尋一處安靜和寧之處杵著,等著得了她交代的彩墨屆時等開席之時再喚她過去。
涼亭隔乾合宮內殿而立,建於西畔湖右側,又稱右西畔涼亭。
遠遠望去,既可瞧見觥籌交錯、喧鬧非凡的乾合宮內殿宴會現場,又可賞著西畔湖旁栽著的綠梅。
腳步聲傳入耳際,打破了現下這般寧靜安和的情境。
薛海娘黛眉微蹙,先是循聲望去,待瞧見來人一襲紫白相間的蜀錦朝服,外披絳紫色金繡祥雲大氅。
心下咯噔一跳,薛海娘當即欠身施禮,“奴婢請清惠王殿下安。”
清雅如山澗流水般的聲線傳入耳畔,伴隨著一道富有磁性的輕笑,“免禮。”
薛海娘直起身,卻並未抬首與那人直視。
“許久未見,本王瞧著海姑娘愈顯富態。”來人冷不丁便道。
薛海娘險些撲哧一聲笑出聲來,哪有人見麵打招呼第一句話不是問候,而是一句你近來胖了。
“許是衣著的緣故,畢竟京師的冬日實在是太冷了些。”薛海娘打著馬虎眼,企圖將這話題揭過。
南叔珂又道:“上回原想著能借海姑娘還短刃之日與海姑娘敘一敘昔日舊情,卻不曾想待本王到了相約地點之時,隻見一把未出鞘的短刃,佳人卻是不在。”
薛海娘立刻將話駁了回去,“實在是那日抽不開身,海娘這才提前先走的。”
南叔珂揚唇一笑,琥珀玉石般的眸亦是滲著盈盈笑意,“如此,倒是本王誤會了。可,方才本王經過乾合宮內殿,亦是未見本該侍奉在旁的海姑娘,這才令本王生了猜疑。”
薛海娘有意岔開話題,“奴婢瞧著夜宴許是要開始了,殿下與奴婢在這兒幹耗著當真不怕皇上怪罪?”
南叔珂驀地斂了笑意,突如其來的冷臉叫薛海娘亦是有些措手不及,“既是你也曉得夜宴快開始了,海姑娘便隨著本王一同入場吧。”
薛海娘似笑非笑,微抬眼瞼卻是難得直視那一雙色澤極美的瞳仁,“怕是於理不合。”
南叔珂微微向前傾了傾身子,微抿著的薄唇微微揚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本王記著初次見麵時本王曾向海姑娘承諾,待本王脫離囹圄之境定娶恩人為妻,昔日虧得海姑娘相救,才有本王今日,本王覺著如今該是兌現本王昔日承諾的時候了。”
薛海娘心下陡然一震,怔了半晌才揚唇強扯出一抹笑來,“奴婢實在是擔不起殿下‘恩人’二字。”